第3462章 成了定局
「是阿卡。」蔣山河的眉毛擰在一處,似乎是放棄了隱瞞,「徐芩囑咐我們說等你好一點,緩一緩再說這些事,但是,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是誰救了你,還有,是誰想害你。」
「是誰?」不,不,一定不是。徐川在心中禱告,雖然那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房間里沒有鐘錶,厚重的窗帘讓人分不清外面是日是夜,暖黃色的燈光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到暖意,反而讓徐川覺得似乎是想要迷惑自己。
「到底是誰!你說不說!」徐川的拳頭幾乎要砸在蔣山河的顴骨智商,卻生生被徐芩截在手掌里。
徐川趕忙收了拳頭,拉著徐芩,左看右看,「你沒事吧?有沒有時候受傷?」
「徐總裁,托您的福氣,沒有死在令毓萌的『烏夢之墮』里。」徐芩看著櫥柜上已經快要放涼的粥,端了起來。「既然這人不吃,咱們也不必伺候的這麼細緻了。」轉身將粥塞在了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女人手裡、
徐川這才看清,徐芩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越發搞不清現在的狀況。「徐兄弟怎麼不快些把飯吃了,你昏迷這麼久,先吃了飯才有力氣聽朋友們說話不是?」女人走上前,將粥塞進徐川的手掌里,女人的手指並不一般女人那樣細膩,更不似農家婦女手上起了繭子,而是在特
殊的虎口位置,有些磨損,已經幾乎看不到原來的指紋,必定是常常用槍的人。
徐川翻身而起,快速的擒住女人,「說!是不是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屋外似乎又響動,庄馳跟著跌跌撞撞跑進屋內的小男孩一起撲了進來,「娘!娘!大壞蛋!放開我娘!大蠢豬!」
一開始還只是在床下扑打徐川,後來直接掄起了牆角的老舊的魚竿。
「二木!放下!」豎著麻花辮的女人大聲呵斥著小男孩,嗓音卻因為徐川所鎖在喉嚨上的鉗制而有些變聲。
「這是咋了?」庄馳在屋外聽到響動,也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思,急急忙忙闖了進來。
一時之間,方才安靜的房間里擠滿了人。
徐川,徐芩,庄馳,蔣山河,還有一個陌生女人和小男孩。
這兩人的裝扮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野蠻人。
徐川沉了沉心緒,強按下腹部的疼痛感,即使腦門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還是用真氣穩住聲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一個個怪得很,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嗎?」「徐兄弟,」還是手中鎖住的喉嚨,發出了震動的感覺,竟然還是那麻花辮女人開了口,「這些都時你的兄弟朋友,難道還會害你不成嗎?只是大家經歷了一些事情,有的還有些后怕,有的還有些生氣罷了,
你吃吃飯,讓他們也緩緩,不好嗎?」
「我現在就要知道,」徐川的眼中有著不容置疑的目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一個個皆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對,似乎還少了個人……「令毓萌呢?」這裡並非徐川以為的大海邊,而是一個不為世人所知的小島。相傳是八百年前,一個將軍愛上了敵軍的女兒,敵軍歸降后,將軍沒有奉命將敵軍陣營內的貴胄全部斬殺,而是暗度陳倉,將那個女人帶到了
這裡,貝子就是那個女人的後代。
這個島嶼非常狹小,不過兩個鎮子的大小,卻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島嶼四周,常年被奇異的霧氣遮擋,多數船隻到了這裡都會選擇返航或者繞行。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裡的乾淨一直被保存至今。
「呵!」徐芩毫不掩飾的冷哼一聲,「這個問題問得好,令毓萌呢?你看看我們幾個的狼狽樣兒!」
徐川漸漸放開了對貝子的鉗制,小男孩快步跑上前,抱住了貝子,「讓這個怪叔叔走!他傷害媽媽!」
貝子憐愛的摸著二木的頭髮,「乖,叔叔只是忘記了一些事情有點著急,並沒有想真的傷害媽媽。你看,媽媽這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
如果刻意忽略她脖頸上清晰可見的紅指印兒的話,這句話或許還有那麼幾分可信度。
二木還是恨很的看著徐川,「咱們都先出去吧,讓兩位徐兄弟單獨談談。」
「我跟他有什麼好談的!」徐芩的話是這麼說,但也由著庄馳一干人等出了屋,一時之間,原本人聲嘈雜的房間內,又變得安靜到讓人有些心慌。
與其說是窗戶旁厚重的窗帘,不如說是某種動物皮掛在那裡。厚重,遮光效果一流。徐芩靜靜的盯著窗戶處,好似能看到什麼似的。
「徐芩,」這是徐川再次與徐芩相遇后第一次喊出這兩個字。
兩個人都愣住了。彷彿回到了五年前的飛機上,初次相遇時的宛如陌路,後期執行任務時的肝膽相照,全部浮現在腦海中,那時候的他們彼此之間相互扶持,雖然總是活在刀山火海上,卻從不覺得疲憊與孤身一人。現如今
卻時常覺得疲憊非常。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錯在我,我願意承擔,」徐川的話說的異常艱難,他有很多不好的猜測。
當初在瓷瓶中見到吳銳的時候便清楚,自己修行的不是什麼古武的正派法術,而是被稱作派系中的妖孽的,被古武派通緝了整整三百年的人,所傳給自己的內功心法。
成,便是成所有人上之人,敗,便是一敗塗地,再無翻身的可能。
還好這些年間,徐川奔走各地,總還算做了一些善事,他自問沒有先發制人於死地的時候,身體的真氣也算配合,並沒有逆行而至自己走火入魔。
一切原本應該就此平順下去,直到她在徐灣村救起來了令毓萌。
「你對那女人存了什麼心思,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可你總不至於拉著大家去送死!」徐芩的話像是一捶捶鐵拳砸在徐川的胸口。
「我沒有!」急於否認讓徐川的胸膛開始起伏不定,眼神的飄忽可以讓人明確的看出他自己也並不相信自己說出的話。
「是令毓萌將我們傷成這樣的?」徐川聯繫上下文,終於找出了問題的關鍵性所在,隨即又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方才的說法,「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徐芩猛地拉開窗帘,窗外是詭異的天色,整個天空宛如妖冶的玫瑰一般,是它,是歸魂朵朵!
徐川一邊搖頭,一邊思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初讓藍真真和葉華死於非命的歸魂朵朵怎麼會再現在這世間!「歸魂朵朵……這是歸魂朵朵嗎?」徐川還是不確信的問出口,他記得那股要邪之氣被自己斬殺的畫面,更記得牧冥山上,令毓萌方才認下的生母,被自己親手殺死,這段時間,即使帶著一個女子在身邊有著
諸多不便,徐川從沒有想過要拋下令毓萌,無非是為了心中的歉疚在儘可能的補償她。
然而歸魂朵朵怎麼可能再現人間!
「不是歸魂朵朵,」徐芩看著詭異的天空,否定了徐川的猜想,果然身後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氣息,徐芩自嘲的笑了笑,「是歸一朵朵。」
房間內的氣氛再次凝結了起來,「什麼!不可能!」
如果說歸魂朵朵是世間的毒瘤,那麼歸一朵朵可以毀滅所持人所有不滿意的世界,這是一種惡魔的呼喚,如此毒辣的招數,徐川以後只有老鵝娘才會,令毓萌,令毓萌怎麼可能!
「讓我來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吧,希望你聽完不要羞憤自盡!」徐芩的話說的難聽,卻句句是在為徐川著想。徐川自從邁入秀廠大門那一刻,就掉入了令毓萌與阿嬤聯手製造的幻境之中,幻境之中會強行將人心底最不喜歡的那一面展現出來,比如你這個人嗜甜,在環境中,你會是一個愛喝美式咖啡不加奶不加糖
,愛啃苦瓜的人。
正如幻境中的徐川變成了一個工於心計的總裁,庄馳由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變成了一個能言善辯的主事者,每個人都變成了他們最不可能最不喜歡成為的樣子。
而已經失去了不死不滅之身的令毓萌,變成了一個機構組織培養的殺手,這個幻境中,是令毓萌唯一一次替母親報仇的好機會。
然而,她卻錯失了,幻境中的她再一次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徐川。「雖然不知道令毓萌拿什麼與阿嬤作為交換條件,她大概永遠不會回到現實中了,幻境中的她和你現在正過著再美妙不過的二人世界,但是現實中,再無令毓萌。」徐芩平靜的訴說這,彷彿一副事不關己的
樣子,其實心底是痛苦的。
徐川在床腳捂著腦袋思考,究竟什麼才是真的。
夢境中的一切,他還記得。
但是當夢醒了,有人告訴你,你是親身經歷了那荒謬的一切,現實卻被你深深遺忘,與你共患難同生死的兄弟卻被你當做擋箭牌,在危險來臨之時毫不猶豫的擲了出去,這讓徐川情何以堪。
「下雪了!下雪了!」沒了窗戶與厚重動物皮的遮擋,窗外的聲音很快涌了進來。
徐芩木然看著窗外的一切,只覺恍惚。
「徐芩!徐芩!」徐川雖然拼了全力,終究還是沒能在徐芩倒下之前接住他的身子,只是將將抓住一點衣角。
屋外的人也聽到了這邊的響動,齊齊又跑了進來,「二哥!二哥!」庄馳第一個將徐芩托起,就近放在了徐川的床邊。眾人齊齊給名叫貝子的女人讓開了路,沒想到這個外表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人卻是個行醫的一把好手,「別擔心,他不過是最近辛勞過度,加上方才言語間有些過激,一時心血撐不住『穹靈之子』在體內的運
作,才會突然暈厥過去。徐川在聽到「穹靈之子」的時候,不覺睜大了眼睛,究竟,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為何蔣山河、庄馳沒有絲毫疑問的表情?難道,他們也知道「穹靈之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