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9章 人之將死
第2789章 人之將死
馬七和小六的視線都停留在他的身上，他隨意的揮揮手，拿出自己的煙給他們一人一根，「不理解？」
他們麻木的點頭，「這是為什麼啊？」小劉說：「油耗子根本就沒錢，我們給他貨，到時候連錢都收不回來？」
「對啊！大哥油耗子這個不能信，我也見過，不是干大事的料？」馬七贊同小六的話。
他擺擺手，讓他們停下來，「我知道，」看著她們不明白的目光，馬銳志笑著說道：「我沒想從油耗子身上賺錢，你們想想我們現在手上的貨，這些貨足夠我們賣到明年了，但是不要忘記了，那麼多的貨，目標也大。以前沒有穩定的貨源，唐人街場上缺貨缺的厲害，警察公安們關注的也少，假如突然之間到處有貨了，你說警察會怎麼想。」
他們恍然大悟，正如馬銳志說的一樣，他們是艾克拉最大的供貨商，雖然是最大，他們的貨也是沒有辦法滿足市場，在沒有貨的時候，艾克拉的各大販子只能安靜的等著，一旦他們真的將貨都投進市場，那些人肯定會不安生，警察局必然會知道有毒源流進艾克拉。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代替我們站到明面上，為此哪怕我送油耗子幾斤都行，」馬銳志看著小六「所以按照他的價錢給他，不過要貨的量不能少於五斤。」
「那我們要虧不少！」馬七插話說：「要是油耗子把我們賣了怎麼辦，還是想個辦法。最好不讓他知道是從我們這裡出的貨。」
「那就找人去做，你們自己安排。每次和油耗子交易都留好證據，以後說不定就有用得上的時候。」馬銳志說，「事情就先這樣，你們辦事我放心。」
他們點頭答應起身離開，馬銳志才朝樓上而去，到了卧室的房間，妻子還沒有睡覺，房間中燈光明亮，妻子靠在床頭，身上穿著粉色絲綢睡衣，桃色花樣的蠶絲被輕輕的蓋著大腿，一個人靠在床上。
「怎麼還不睡？」馬銳志在她身邊坐下來。親昵的拉著她的手，「都說了不用等我了。」
妻子的眼睛烏黑髮亮，她算不上絕色美人，但是非常的耐看，越看越喜歡，馬銳志上床轉到妻子身邊，攬過她，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只感覺此生無憾，已經滿足。只要有她陪伴，他就感覺不到孤獨。
妻子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低語，「睡不著，就想等你，」隨後她不再說話， 靜靜的靠在他的肩頭。
他拿過床頭的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艾克拉本地電視台，畫面上正好在宣告艾克拉警方反黑組成立的消息。馬銳志神色凝重而嚴肅，妻子回頭，「怎麼了？是不是很嚴重？」
「沒事的！」他笑著說：「可能是我多心了，」看著妻子憂鬱的目光，他不想她為了自己擔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會沒事的。」
「警察成立的反黑組是不是針對你來的？」妻子問道：「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警察在這個時候成立反黑組，肯定是有大動作。」
「他們每天不是都有大動作么？說說而已，世界哪裡有那麼多的大動作。我們是在通縣，又不是在艾克拉，艾克拉警察局想要插手通縣，」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的搖頭。
在通縣這裡，從上到下，都是他的人，反黑組真的要是沖他而來，他倒下去了，通縣政府的上上下下少不了人為他陪葬，不用他親自出手，那些人就要站出來維護他。他在這裡經營十年，並非沒有反抗的力量。
「我不希望你硬來。」妻子說：「和國家對抗沒有人能成功的，我早就看開了，要是你那天進去了，我也會等你。」
他用力的抱著妻子，卻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妻子對於他的事情沒有不知道的，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好一會之後，馬銳志才說話，「不準這麼想，萬一我要真的陷進去了，你馬上離開國內，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到了外面不要等我。」
他懷中的女人，眼睛微動，兩行眼淚，劃過臉頰流下粉紅的淚痕，她緊緊的抱著她，低聲輕語：「你會沒事的，我知道你會沒事的，對不對？」
「對！」馬銳志說：「我答應你我一定有事的！」
不會有事？真的嗎？他也不清楚，但是對自己的女人他只能這麼說，看看窗外漆黑的月色，似乎能聽到遠處海上波濤翻滾的海浪聲，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號角，風暴將來！風暴將來！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她討厭這種味道，一如父親死的時候的味道。潔白的牆壁，白色的被子，這裡所有的一切，還有老人微弱幾乎斷掉的呼吸，以及儀器上波折不平的畫面。
這真是一個該死的地方，是他最不願意出現的地方，這裡讓她想起了父親死的那天，那天父親臉色灰白，然而精神很好，看到她進來的時候，還能對著他笑，一如在她小時候回家，總是能看到的慈父笑容，她會抱著父親的臉，一陣猛親，然後父親就會抱著她起來轉轉圈，直到現在她還能記得那時候父親的模樣以及抱著自己的有力手臂。
她渴望被父親的手臂再次擁抱，然而當她看到床上那個對自己笑的人時候，才發現，那時候的父親死如此的乾枯瘦小，他的手臂如同枯木乾柴，皮膚深陷骨頭之中，一如現在自己眼前的人，虛弱不堪，以致將死。
他曾經也算是自己的父親，從父親死後這個人一直看著自己，幫著自己，坐上了昊天集團主席的位置，對他親同女兒，直到將死依然記掛自己。
她平靜的看著床上的老人，他虛弱的就像一隻將死的兔子，鼻孔插著管子，胸口微微的起伏，在他身上，那即使輕便的被子，好像有萬鈞之重，楊海站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醫生怎麼說？」鄧思琪說：「楊叔，一直以來身體都很好的啊，上次我來看的時候，都已經轉好了怎麼現在回變成這樣了？』
「醫生說，可能就這幾天，我已經在安排後事了，等會爸爸要是醒了了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他？」楊海祈求說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醫生也說有所好轉，沒想到，他還是沒有挺過去，」
她沒有理會楊海的話，回頭看著床上的老人，「要是沒有楊叔叔，我就沒有今天，」她在床邊轉身看了一眼楊海，「我父親死的那會，公司一片混亂，有人趁機想要上位，如果不是楊叔，堅持讓我主持公司，今天我都不知道在那裡。」
楊海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看著床上的老人。他們沉默的時候，護士從門外進來，「病人需要休息，這裡就交給我吧！」
鄧思琪對楊海點點頭，他們一起離開病房，在外面的走廊停了下來，她轉身就在門口的休息椅子上坐下來。神情疲憊，對著楊海在身邊的位置上拍了下。
楊海如同木偶一樣，在鄧思琪的身邊坐下，「我不是一個好兒子，我對不起我爸！」
鄧思琪沒有說話，就像楊海說的一樣，他確實不是一個好兒子，在鄧思琪的印象中，楊海一直是他們四家孩子中老大，小時候，她、吳越、錢林、都跟在他的身後。直到她出國前，他在一直都是長輩嘴裡的有為青年。即使在國外從父親的嘴裡，鄧思琪依然還能聽到楊海出色的消息。那時候他已經在昊天集團幫忙，並且在公司內也做出了成績。只是等她從國外回來后，他才變成另外一個人，花天酒地，玩物喪志，完全不是她了解的那個楊海、
「海哥！」鄧思琪說道：「你不用這樣！」
楊海抬頭看著鄧思琪，眼中淚花閃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鄧思琪這麼叫自己，「我對不起我爸，我辜負了他的期望！」他帶著哭腔說
「海哥你回公司吧！幫我一起把公司管起來。」鄧思琪說「以前海哥不是在公司中做的很好嗎？現在還是回來吧！以後我們相互扶持，完成叔叔和我爸爸的願望，我們把昊天做大做強，然後上市。」
「上市？」楊海說：「那是他們那一代人的願望，當初他們就是因為聽說上市能賺錢才決定創建了昊天，」他的聲音帶著苦澀，「我現在還能回公司？」
「當然能回。」鄧思琪說：「昊天集團你也有份，我雖然說想要回收股權，但是海哥你和他們不同。」
「不了！」楊海搖頭說道：「我了解你的苦心，你對公司的感情比我深，而且現在公司在你的主持下，各方面穩定，帶領昊天集團上市，你比我合適，當初我想和你爭那個位置，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怪我中了吳越的詭計，為難時候還是你救了我，就是我被人綁架了還是你救了我。」
他的臉上依然留著隗順帶來的傷痕，楊海指著臉上的痕迹對鄧思琪說：「你看，如果最後不是徐哥派人來，我都已經死了，那時候我是真害怕了，他們下手無情，完全是往死里打，最後我都已經放棄了。現在我能從那個是非中脫身我已經很高興了，股權我是真心想給你，不過父親一直沒有確定將股權交給，所以現在我給不了你，我已經通知律師過來了，等下父親倘若清醒，我自己去和父親說。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
「好吧！」她帶著無奈嘆氣，楊海終於從他們的是非中脫身了，此時他真想和他換一換，做一個普通人，安靜的呆在徐川的身邊享受兩個人的世界，而非一個掌控集團公司的總裁和董事局主席。「聽你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放心，我一定將股權交給你，吳越那個王八蛋想都別想。」楊海惡劣的說：「你幫我好好收拾那個混蛋。」
「一定！」鄧思琪承諾：「你確定，是他們找人打你？」
「不是他們還有誰，」楊海說：「我只和他們說過，吳九城會把錢交給我，不是他們隗順怎麼會找上我。」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徐川設計了騙局，坑了吳九城，沒想到後續的波折還差點害了楊海，他的這頓打完全是為徐川背的。「你確定就好，」鄧思琪說：「既然確定，到時候我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