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北上遼東
p
龍城（今朝陽），位於龍山腳下，距海邊大約一百八十里，乃前燕慕容皝派人修築。
城池用大石砌成，異常堅固，一條寬闊的道路從龍城，向南一直通往海邊。
公元342年，龍城正式取代大棘城成為前燕都城。
其後龍城人口猛增，城市規模不斷擴大，逐漸成為了遼東中心城市。
然短暫繁華過後，由於內部紛爭，前燕滅亡，龍城也隨之失去原有地位。
公元386年，慕容垂復國稱帝，派兵收回了被余岩部侵佔的慕容部發祥地——龍城。
後燕統治時期，龍城——這座遼東最大的城市，得到了極大發展。
為看護遼東，慕容垂先後派出慕容盛、慕容農、慕容會等宗室俊彥，前往龍城鎮守。
及至參合陂大敗，再到慕容垂病逝、慕容寶被殺等變局爆發，讓後燕陷入四分五裂。
留守遼東的慕容會在慕容農支持下，於龍城即皇帝位，建立了北燕政權。
雖然北燕建立后，東有高句麗、西有魏國，面臨著巨大威脅，生存壓力也極大。
可燕主慕容會雄心勃勃，並不甘心困頓於遼東半島。
他一心想反攻幽州，恢復燕國霸權。
恰在此時，劉穆之作為河西使者來到了龍城。
隨著寒冬臘月時節來臨，遼東天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冷。
哪怕是正午當頭，大街上依然寒風刺骨，凍得人直哆嗦。
人們紛紛躲進家中，大街小巷變得格外安靜，只剩下寒風在肆虐。
在漫天風雪之中，有一隊車馬停到了龍城下。
為首一大漢騎在馬上，一頂虎皮帽子緊緊地扣在頭上，替他遮擋著風雪。
跟在他身邊的一輛馬車上，從窗口探出一男子，把自己緊緊地裹在皮襖當中。
男子似乎很不適應遼東嚴寒，費了很大勁才張開口說出話來。
「季高，是不是到龍城了？」
「這鬼地方實在是太冷了，雪還下這麼大。」
「回右司馬，前面就是龍城。」
眾人稍作停留，就從南城門進入了龍城。
為首男子身材壯碩，正是新加入河西的水師大將孫處。
坐在他身後馬車上者，則是鎮西大將軍府右司馬劉穆之。
劉穆之是奉大都護之令前來出使北燕，而孫處則率水師艦隊，一路將其護送至遼東。
「右司馬，遼東比江南冷多了，簡直像身處冰窟窿一樣。」孫處口中冒著白氣道。
劉穆之呵呵一笑道：「遼東僻處東北，氣溫自是比江南要低一些。」
由於風雪實在是太大了，說話交流十分不方便。
當下眾人再不多廢話，開始埋頭趕路。
忽然，孫處指著前面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道：「右司馬，你看！那兒就是龍和宮。」
正當劉穆之、孫處兩人遠遠觀望時，引起了宮衛注意。
幾名後燕士卒上來，攔住了兩人，目光警惕地問：「你們是何人？為何窺視皇宮？」
劉穆之將手攏成一團，哈著白氣道：「諸位莫緊張，我等不是什麼歹人。」
「我們從河西過來，奉西域大都護之令前來拜見燕王，還請替我們通報一二。」
「你們是河西人？可有什麼憑證？」宮中衛士滿臉疑慮道。
「這是大都護寫給燕王的書信，你們帶給燕王一觀，就能辯明虛實。」
宮衛頭領見劉穆之氣度不凡，遂不敢怠慢，便低聲吩咐了幾句，留下士兵看住兩人。
他則拿著書信前往王宮，臨走之前還不忘警告劉穆之、孫處倆人。
「兩位稍等片刻，在下這就去稟報！」
「在我回來前，千萬不要隨意走動。」
不多時，宮衛頭領去而復返，親自將劉穆之、孫處兩人引入了龍和宮內。
很快，劉穆之就見到了北燕之主慕容會，以及遼西王慕容農。
「哎呀呀，貴客臨門，寡人有失遠迎，請右司馬見諒。」
劉穆之拱手行禮道：「燕王客氣了，倒是在下冒昧登門，實在是有些唐突了。」
「右司馬一路辛苦，大家先請進去吧！」
「大王請！」
隨後劉穆之、孫處二人跟著慕容會進了一間偏殿內。
雙方分賓主落座，慕容會又命人奉上茶水。
等一杯熱茶下肚，驅走了全身寒氣，劉穆之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
「右司馬，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不知燕王可了解當前形勢？」劉穆之不答反問道。
「略知一二，眼下河北大亂，我大燕又陷入四分五裂。」
「而拓跋珪佔據了幽州，對遼東威脅極大。」
「孤也曾多次想出兵討伐，但因各種緣故都未能成功。」
「魏國確實強大，即便以河西之強，也不敢拍著胸脯表示有把握戰勝對方。」
「不過，再強大的敵人也架不住對手人多勢眾。」
「只要你我聯合起來，滅亡魏國還不是手到擒來？」
「聯合？怎麼聯合？」慕容會輕輕哦了一生，並未因河西主動上門求合作而欣喜若狂。
他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劉穆之，滿心疑慮問：「河西為何急切想對付魏國？」
「相比之下，寡人倒覺得後秦才是河西下一個該滅掉的對象。」
「魏國雖與河西相鄰，可似乎暫時還威脅不到河西。」
「不知其中有何緣故，竟讓大都護派先生千里迢迢跑到遼東來？」
這是慕容會、慕容農兩人心中最大的疑問，河西上杆子求合作，對北燕有沒有利？當然有利，而且有巨大好處。
然正因為兩人只看到了好處，卻沒看到其中弊端，才讓慕容會顧慮重重。
須知目前河西跟遼東八竿子打不著，大都護怎麼會突然關心起遼東？
就算要出兵討伐魏國，河北慕容麟、慕容盛、慕容德等人，不比他更有優勢？
面對對方質疑，劉穆之早有準備，他洒然一笑道：「不瞞燕王，河西已得到密報，慕容盛已暗中投靠了拓跋珪。」
「而慕容麟又是弒君篡位之徒，根本不得燕國人心。」
「如燕王剛剛所言，接下來河西應以關中為打擊目標。」
「不錯，今年我主的確已定下了滅秦計劃。」
「可即使如此，我們也不願眼睜睜看著魏國鯨吞河北。」
「而眼下唯一有希望拖住魏國南下腳步者，只剩下貴國，想必燕王也不想看著拓跋珪佔領河北吧？」
慕容會苦笑道：「本王當然不願看到拓跋珪攻佔河北。」
「可以目前遼東勢力，根本無力阻止魏軍南下。」
「呵呵，僅靠貴國一方自然不是魏國對手，可若是加上鄴城與河西呢？」
慕容會不動聲色地問：「其實在下一直有個疑問，想當面向右司馬請教一二。」
「河西遠在大西北，距我遼東有數千里之遙，這合作從何談起？」
「哈哈哈，燕王難道就不想知道在下是怎麼來的？」
「你們有水師船隊？」慕容會目瞪口呆道。
「沒錯，雖然河西水師實力弱小，船隻也不多，但至少能給遼東運來所需物資。」
「有了河西在背後支持，再加上鄴城慕容德搖旗吶喊，大王還怕什麼？！」
……
將劉穆之、孫處安排下去休息，慕容會將慕容農單獨留下議事。
「王叔，你說孤該不該答應河西人？」
「唉，眼下國事艱難，僅靠你我很難實現燕國復興。」
「河西雖然不懷好意，可從對付魏國上來說，那個大都護倒與咱們目標一致。」
「有了河西在背後支持，起碼暫時解了魏國封鎖之困。」
「這倒也是！」慕容會微微頷首。
目前，魏國雖暫時無意圖謀遼東，可為了防止慕容會坐大，拓跋珪特地下令封鎖遼東。
不準一粒糧食、一寸布匹進出遼東，誓要將北燕上下困死、餓死在遼東。
雖然北燕還可從高句麗獲取物資，可高句麗同樣十分警惕北燕，嚴格控制著物資流出。
哪怕這一次沒有河西人上門，到了開春時，為了生存慕容會也不得不出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