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喬山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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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山，以「山勢高而銳（陡）」而得名。
山體異常陡拔，銳鋒矗立，崴嵬嶙峋，攀登困難，大部隊行軍蓋無可能。
一言以蔽之，蒙坑以喬山為東口、以汾河為西口，喬山高拔陡峻，汾河洪波排空。
東西三十里蒙坑，懸崖百丈，橫斷南北，成為冷兵器時代兵家必爭之天塹重隘。
在姚興猶豫不下時，衛朔卻沒閑著，他與部下數次商議迎敵策略。
喬山雖然地勢險要，但畢竟只是天險，河西軍欲借其發揮作用，必須因地制宜。
這下『見多識廣』的衛朔頓時有了用武之地，他向眾人詳細陳述了自己的防禦理念。
那便是利用蒙坑險要地形，包括汾水、喬山等地理地形，修建簡易壁壘漢，配置遠程殺傷性武器——床弩，全力阻擊秦軍。
說得再簡單一點便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敵軍北上。
原本他手上只有一萬人馬，僅靠這點兵力，正面根本無法擋住秦軍。
幸好有天險可依，加上還有床弩可用，總算有希望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衛朔對所有火力依山體作了梯度布防，當北上秦軍進犯至三百步左右時，大型床弩率先開始射擊。
而後當叛軍進入中小型弩射擊範圍內，再用弩先一步殺傷秦軍。
最後，當秦軍行至更近距離后，便輪到弓箭手發威。
如此三層火力，持續不斷向敵人傾瀉射擊，盡量給予來犯秦軍最大殺傷。
冷兵器時代，像弓箭或弩這等遠距離殺傷性武器，一旦大規模陣列式密集射擊，對衝鋒那一方的殺傷力非常大。
特別是喬山前地形是一個斜坡，河西軍依山居高臨下，只要有充足箭矢，衛朔相信無論有多少秦軍來犯，他都有信心擊退。
另外，還有一點也很重要，目前正值盛夏酷暑季節，別說秦軍士卒沒有甲胄可穿，而那些軍中大將即便有也會脫掉。
衛朔甚至考慮利用這一點，儘可能在秦軍進攻時，給予對方以最大傷殺。
正當午時，原本被他派出去承擔襲擾之責的高進之歸來了，並回來了秦軍將至的消息。
此次高進之領兵南下，雖未能重創秦軍，卻出色完成了騷擾秦軍，延緩其行進的任務。
不過，接下來騎兵用處不大，衛朔當即令眾騎兵下去休息，充當預備隊。
在高進之領命而去后，衛朔一邊下令步兵做好迎敵準備，一邊與崔浩、張騰倆人登上喬山高地，舉起千里鏡向南眺望起來。
正當衛朔望著遠方出神，想著自個兒心事時，從南邊突然傳來了人馬嘶吼聲。
「姚興終於來了，血戰也將開始了！」衛朔喃喃自語。
……
在衛朔得到秦軍抵達消息時，差不多同時，姚興也收到了河西軍依山而守的情報。
面對以逸待勞之河西軍，姚興沒有冒然下令進攻，而是令全軍停止前進。
且吸取之前被河西軍不斷偷襲之教訓，他不斷叮囑眾將要加強戒備，嚴防偷襲。
姚興在接連下達了數條命令后，馬上令人召狄伯支等將過來議事。
此時親兵已在一開闊地搭建好帳篷，被召來議事的諸將都入陰涼的帳篷內說話。
待眾將抵達后，姚興也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汗珠，便盯著狄伯支問：「狄卿，今河西軍依險而守，阻我大軍北上。」
「我軍進退兩難，朕心中實在難以決斷，不知愛卿可有良策？」
「唔……」狄伯支撫了一把頜下鬍鬚，陷入沉思。
這時，姚興麾下另外一員大將姚國成站了出來，稟道：「陛下，末將認為只有區區數千河西軍步兵，即便有天險可依，又怎能擋得住我數萬後秦大軍？」
「末將願立下軍令狀，將衛朔擒下獻於陛下坐前。」
「胡鬧！像你這般輕敵冒進，怎能不打不敗仗？還不退下去。」
被姚興訓斥了一番后，眾將再也不敢輕言出戰，全都眼巴巴看著狄伯支。
只見狄伯支眉頭緊皺，想了片刻道：「陛下，今義陽公被困柴壁，而欲解柴壁之圍，必須過蒙坑天險。」
「蒙坑東西三十里，懸崖百丈，橫斷南北，除非有仙家手段，凡人實難橫渡，唯有繞道東西兩口。」
「然西口汾河水面寬達百丈有餘，河寬谷深，水勢盛大，猶如一條相對深度三十餘丈的巨大地塹，是以後秦雖有勁旅銳卒，也難以在河西軍狙擊下，泅渡成功。」
「如今看來，最大希望還是經東口喬山北上！」
「可此地河西軍嚴陣以待，朕擔心攻之無用，徒耗兵力。」
「陛下，今我數萬大軍已進抵平陽境內，距離柴壁近在咫尺，無論如何也得試試。」
「即便喬山之路不同，陛下再整軍渡河向西，從汾水西岸進到柴壁對岸。」
「既如此乾脆現在向西渡河不行嗎？」
說實話，姚興真不想去碰喬山陣地，當年他圍攻代來城時，曾領教過河西軍厲害，對河西床弩有極其深刻印象。
今見有機會繞過喬山，他當然想極力抓住。
不料，狄伯支卻給了他一盆冷水。
「陛下，沿汾河西岸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畢竟天渡天險還在河西手上，即便咱們沿著西岸到了柴壁對岸，也無法接應義陽公突圍。」
「眼下我們唯一辦法，便是突破喬山防線！」
……
自覺無其他出路，姚興只好下令強攻喬山一線。
「傳令全軍，做好準備!」
一聲令下，各弓箭手將手中箭搭在弦上，負責操作床弩的軍士，也早經把幾支粗大的弩箭上弦，所有人弓弩兵全都做好了射擊準備。
「稟大都護，敵人已經進入床弩射程之內。」負責瞭望的軍士急忙向衛朔稟報敵軍動向。
「傳我軍令，床弩開始射擊!」衛朔沉著地下達了命令。
隨著攻擊命令下達，在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咯吱」聲中，數十架龐大的床弩被數名軍士吃力地絞動了起來。
當指揮床弩的都伯大聲喊道：「發射！」
瞬間，數十支細長如矛的弩箭箭從床弩上發射出去。
在響亮的「嗖嗖」聲中，筆直地掠過陣前空地，急速射向三百步外的秦軍前哨人馬。
床弩的優點是威力巨大，射程遠，可以打擊三百到四百步。
缺點是射擊精度不夠，除非採用大規模齊射，才能對密集排布的敵軍造成非常大的殺傷力。
經過數年發展，河西軍對弩的運用已經達到了非常高深境地。
不管實在野戰中，還是在防禦戰之中，皆有相關戰術應用。
喬山一線共有床弩三十架，分別布置陣地最高處，沿著東西方向，一子排開。
看到河西軍發射床弩，正在進攻的秦軍馬上做出了反應。
早在進攻之前，姚興已再三叮囑眾人，河西軍床弩犀利，進攻時務必小心謹慎。
為了減少床弩殺傷，秦兵一聽破空聲響起，急忙彎腰俯下身子，並向兩側散開陣型。
如果是在開闊地帶，秦軍採取的措施將很有效果。
可惜喬山一帶不但是斜坡，且地形比較狹窄，沒有太多迂迴空間。
密集的秦軍士兵在快速行進時候，不可能很快便分散開來。
更別說人的動作再快，也比不上弩箭在天空飛馳速度。
果然，一名秦兵動作稍遲了點，正好被一支飛馳而來的弩箭射了個正中。
長長的弩箭從他腹部射入，直透整個腹腔，穿體而過。
大量的鮮血從身體兩個方向的傷口處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半具身體，還有身下大地，眼見不能活了。
與此同時，那枚弩箭又刺入另外一名軍士腿上，刺的很深。
這名軍士在慘叫一聲后，跟著前面那名軍士也倒了下去。
剩下幾名慌亂躲避的軍士，毫不留情地踩踏在他身上，連續的慘叫聲隨之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