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姚萇病逝
「騰願為大都護效力！」面對威逼利誘，張騰最終選擇了屈服。
歷史上，五胡十六國是一段特殊時期。
當時天下紛亂，到處是城頭變幻大王旗，各勢力更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連如日中天的前秦帝國，也在一夕之間崩塌。
正是由於變幻莫測的形勢，讓人不再將忠誠視作人生信條。
今天為本國服務，明天便有可能為敵國效命。
好比崔逞、崔宏、宋繇、張湛等這些河西重臣，在歷史上全都效力過多個勢力。
除此之外，張騰對衛朔印象很好，再加上河西又是漢家勢力，蒸蒸日上。
更別說西燕已是日薄西山，滅亡更在朝夕之間。
與其將來便宜鮮卑人，為何不能協助河西拿下并州？
「好，朔有龍雀相助，何愁收復不了并州？」
得張騰投靠，衛朔十分興奮。
有了張騰這個熟悉并州內情的人相助，拿下并州將是手到擒來。
在眾人正興奮時，張騰迎頭澆了一盆冷水。
只見他搖搖頭，目光中充滿憂慮。
「大都護，非是在下妄自菲薄，也不是有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說實話騰並不受慕容永重視，真正數得上其心腹者，乃黃門郎、秘書監李先。」
「此人乃晉平陽太守李重之後，初在前秦擔任尚書郎，才幹出眾，盛名在外。」
「慕容永起兵后，聽聞李先之名，遂親自將李先請來擔任謀主。」
「後來也是李先勸慕容永據守長子城，建立了西燕霸業。」
「此人足智多謀，備受慕容永信任，河西謀划即便騙得了慕容永，也騙不了李先。」
衛朔凝眉沉思，驀然目中精光一閃道：「能不能將此人策反過來？」
「不太好辦，李先與騰不一樣，他備受慕容永重用，參與各種軍國大事。」
「作為慕容永最重要幕僚，想策反此人恐怕有些困難。」
「這樣啊……那先放一放，當前先以取得西河駐軍為上，先不管其他。」
……
在衛朔籌謀收復并州時，關中前秦正發生一場驚天巨變。
這日，天剛蒙蒙亮時，無數禁軍忽然出現在長安城各條大街上。
他們拿著兵器，沿朱雀大街來回巡視，如遇有行人，便上前仔細盤查詢問。
與此同時，各處城門也被關閉，無有聖旨、令牌，任何人不許出入。
很快整個長安籠罩在一片緊張氣氛之中，無數百姓躲在家中惶恐不安，以為又有戰火侵襲長安。
數百年來，長安歷經戰火，關中百姓更是數遭劫難。
最近一次發生在慕容沖作亂關中，鮮卑人為了報復前秦，在長安城殺了個血流成河。
以至於後秦定都長安后，姚萇曾花費很長時間清理城內屍體。
雖然已過去快十年了，但那次經歷，始終像噩夢一樣縈繞在長安百姓心頭，揮之不去。
不得不說，長安百姓過於敏感了。
殊不知，此次長安戒嚴不是有外敵入侵，而是後秦皇帝姚萇到了彌留之際。
參加過皇宮宴席后，姚萇像往常一樣喝完太醫煎熬的葯湯，正想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誰料情勢突變，姚萇突然感到氣血翻湧，連連咳血不止。
旁邊宮女、內侍看見這一幕，無不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去請太醫過來。
結果太醫過來后一瞧，頓時臉色大變，紛紛束手無策。
「咳咳！」白色紗帳內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只聽一個極其虛弱的聲音傳出。
「爾……爾等不用忙活了，朕這次恐怕是不成了，速去請太子與諸位大臣進宮。」
之前姚萇雖然看著虛弱，卻也沒想到說不成便不成了。
說起來這也全怪姚萇自己，臨近春節，由於聚會較多，他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水，誰知竟一下子不行啦。
自感時日無多，姚萇急忙徵召姚碩德、太子姚興、尹緯、姚旻、姚晃、狄伯支等文武重臣進宮，準備交待身後事。
除了姚興外，其餘五人全是姚萇給太子準備的輔政大臣。
這幾人中除了三個姚氏族人，還有兩個異姓，也都是姚萇的親信。
尹緯自不必多說，尹家早在姚襄時代就已事奉姚氏，算得上是功勛舊部出身，與姚碩德等人並無區別。
狄伯支也是漢人，出身天水，與尹緯是同鄉，還是唐時名臣狄仁傑遠祖。
他能被姚萇選擇為輔政大臣之一，自有其過人之處。
沒有一會兒功夫，太子姚興以及姚碩德、姚晃、尹緯等重臣紛紛趕到皇宮。
其實大多數朝臣對今天這一幕早有預料，畢竟姚萇染病卧榻已達一年之久，這在朝野內外不是什麼大秘密。
故猛然接到姚萇行將駕崩消息，眾人倒也未見任何慌亂、擔憂。
姚興等人一進來，姚萇在宮女攙扶下，掙扎著坐了起來。
他顫抖著伸出枯瘦的右手拉著姚興的手放在尹緯手上，殷殷叮囑道：「景亮，看在你我君臣相知相得份上，幫朕好好看著太子。他年輕氣盛，難免經驗不足，你要多多教導他。」
望著身形瘦削的姚萇，尹緯強抑悲痛，重重點了點頭。
「陛下知遇之恩，臣難報萬一，今後必將全力協助太子佐理朝政。」
姚萇聞言微微頷首，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作為後秦國主，他最是了解尹緯，此人絕對有王佐之才。
有他在一旁輔佐姚興，他才能放心離去。
交待完朝政大事，姚萇又把太子姚興叫到跟前，鄭重地叮囑說：「假若有人私下進讒言陷害景亮先生，你務必要謹慎從事，千萬不可冒然處置！」
「只要你做到對骨肉有恩、對大臣有禮、對承諾有信、對百姓仁愛，朕便雖死無憾了。」
姚興強忍著哀痛，連連點頭，將姚萇叮囑一一記在心上。
此時丞相姚晃再也忍不住，直接哭了出來，邊哭邊向姚萇請示今後國策。
姚萇不由怒道：「東出大計早已定下，具體如何施展，有太子自行決斷，何必多問？！」
一言落地，雙目圓睜，就此撒手而去，享年六十四歲。
姚萇死後，落在姚興肩上的擔子十分沉重。
他不僅要應付河西威脅，還要防範後秦政權內部的各種反對勢力。
不過姚興也不簡單，他很快恢復了冷靜。
眼下他最擔心河西會趁國喪期間攻打關中，遂緊急下令封鎖消息，暫時先不對外發布姚萇死訊。
與此同時，他又先後遣叔父姚碩德、姚緒統領大軍鎮守西陲，以防河西。
另外，姚興還趁機下令讓兄弟姚崇統領禁軍，戒嚴長安。
姚緒動身前往雍城之前，向姚興提議說：「王統等人皆出身前秦，與先帝同殿為臣。」
「先帝在世時還能統御眾人，眼下先帝不幸駕崩，假若他們趁機作亂，則後秦的江山社稷危矣！」
「不如趁著消息還未走漏，早做打算，將他們殺掉以絕後患。」
姚興遲疑良久，最終點頭同意。
於是他命心腹姚方成出面，把王統、王廣、苻胤、徐成、毛盛等原前秦降將全都誅殺。
在尹緯、狄伯支等人協助下，姚興很快穩定了後秦。
不但解決了內憂外患，連朝局也沒受到半分影響，穩定如昔。
數日後，姚興於長安即位稱帝，並對外公布了姚萇死訊。
同時為了向外界示威，他準備來年東出潼關，向中原發起進攻，以完成其父未竟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