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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裴行儉的野望

  除過抵禦外敵的戰爭之外任何的侵略戰爭都是以劫掠財富為目的的戰爭。


  可是,說到戰爭的正義性雲初是不以為然的,他既然是大唐人那麼大唐發起的侵略戰爭對他來說就是正義的至於正義的借口,怎麼都能找到。


  比如,我家的豬跑你家了,你不給還不賠償。


  如果還不理解,那就縮小一下範圍,如果我老婆想要向鄰居發起修建後院牆權力的戰爭的時候我是一定會幫老婆的且不余遺力。


  偉大的人才會站在雲天之上以悲憫的目光審視人類戰爭的本來面目剝除掉人類那些無聊的情愫再以理性直白的目光直指戰爭本身。


  在雲初的理念中,自家富裕重要性大於鄰居富裕大於本鄉本縣本省,本國富裕再大於所有人都富裕。


  這才是雲初的人性。


  相聲故事裡的王老爺子見不得窮人要把他們送去四十里以外的故事,這根本就不是笑話而是人性。


  李績,蘇定方,高侃契宓何力這些人只是把這一人性表現的赤裸裸了一些。


  雲初溫柔這些人只是把這一操蛋的人性披上了一件遮羞布而已。


  所以,只要我不讓別人看到我的惡行就等於我沒有任何惡行。


  放心的加入這個群體中來每個人都是這樣做的這才是真正的普世價值。


  張東海在跟著雲初,溫柔仔細參觀過,衡量過這座巨大的倉庫之後,才知道自己跟著這兩位在高句麗作了多大的惡事。


  他敏銳的發現好多金銀首飾上還沾著血。


  「這裡差不多有七十萬貫的樣子,等你抵達長安之後,估計這裡的錢財就會超過八十萬貫。」


  溫柔估計,等遼東春日到來,萬物復甦的時候,這裡應該有更多的錢財,這一點你可以向陛下說明。


  此次東征,府庫國庫,就連陛下的私庫恐怕也空空如也了吧。


  不過,朝廷消耗了這麼多的錢糧,在我看來是好事錢這個東西是不會消亡的,只會從一個地方花出去再從另外一個地方補充回來。


  所以,我在奏疏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請陛下莫要擔心東征曠日持久,也不要擔心東征會導致大唐變得窮困。


  陛下花出去的錢,其實都沉澱在了百姓手中,而此次東征產生的消耗將由高句麗七百年的積存來支付。


  如果陛下以後在發動戰爭之前,核算一下錢財上的得失,那麼窮兵黥武說不定會成為大唐的一種新的開闢財源的方式。


  古人說不打無義之戰,雲初以為,大唐應該避免打一些沒有收穫的戰爭。


  雲初趁著自己有錢,而皇帝缺錢的機會,將自己無道理跟人性可言的想法想要灌輸進皇帝的心裡。


  張東海這一次被雲初任命為特使,帶著雲初的密奏回到長安,告訴皇帝他還有很多錢正躺在大行城的倉庫里睡大覺呢。


  張東海懷疑雲初已經知曉他是密諜這件事了,但是,雲初沒有明白的說出來,他也不好自爆身份。


  但是呢,他很清楚雲初這一次派他當特使回長安的意義所在,遂不加思量的就應承下此事。


  也就是到這一刻,張東海才明白,雲初為何要苦心孤詣的把自己硬是要歸類到文官體系裡面來。


  因為,這筆錢不能落在李績的手中。


  錢財其實就是能讓所有莊稼長高長大的肥料,如果武將集團得到這筆錢,武將的森林必將成長成遮天蔽日的存在。


  雲初受到的教育告訴他,武將們就是一柄柄的戰刀,只能是人來掌握武器,而不應該是武器掌握人。


  雲初不想見到大唐被節度使們分屍就必須從節度使還沒有開始出現就做好準備。


  張東海帶著二十個部下乘船走了,走的時候,他看到外海上還有更多的船隻等著進入大行城。


  這些人不一定都是高句麗人還有新羅人與百濟人。


  所以,張東海傾向於相信長史溫柔的話,在開春的時候,大行城一定能弄到一百萬貫。


  他決定就這麼跟皇帝說。


  「雲初在幹啥?」裴行儉脫掉戰甲疲備的坐在鋪了厚厚羊毛毯子的地上問自己的副將王方翼。


  從開始征伐百濟開始裴行儉覺得自己似乎每一天都在戰鬥跟百濟軍作戰,跟百濟造反的百姓作戰,後來跟有組織的造反派作戰如今,又開始跟高句麗人作戰了。


  他現在非常的疲憊。~~

  王方翼把剛剛煮好的罐罐茶給裴行儉倒了一杯道:「聽說被英公任命為烏行道行軍大總管,還在遼東沒有過鴨綠水,看樣子在負責英公他們的糧道。」


  裴行儉啜飲一口滾燙的甜茶水笑道:「如果我是英公我也會把這個人放在後方。」


  王方翼不解的道:「聽聞雲初有勇冠三軍之能,在遼東的時候克名城,下險關,還在渡河之戰中所向披靡,這樣的勐將放在後方,下官以為有些浪費了。」


  裴行儉搖搖頭道:「你不了解雲初,這個傢伙雖然勇冠三軍,但是呢,卻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也不知道為了啥,這個傢伙對我們武人成見很深,尤其是這一次我們在百濟乾的事情聽說他跟溫柔兩個人還上表彈劾了我們。」


  王方翼小心的問道:「大軍覆滅百濟而後准許麾下兵馬劫掠,我大唐一向是這麼乾的啊。不准許府兵劫掠,軍心就亂了,大家賣力的幹掉百濟,不就是為了發財嗎?」


  裴行儉大笑道:「人家彈劾的不是我們縱兵劫掠,而是嫌棄我們乾的活太糙,以至於不足以抵消我們渡海東征花出去的費用。這傢伙不敢指名道姓的說蘇公就把所有的過錯都扣在了我的頭上,說我就是一個少謀缺智的匹夫。」


  王方翼怒道:「有本事他來干啊!」


  裴行儉瞅著王方翼嘆口氣道:「以後,這樣的話給誰說都可以,唯獨不要給雲初說。


  這麼多年下來,我算是了解了這個傢伙他說能比我們乾的好,那就真的能比我們乾的好。


  他的軍略我是不怎麼佩服的但是,這傢伙治理地方的能力,十個裴行儉都比不上。


  有他在後路上守著我們就不用擔心後路,可以心無旁騖的繼續向前。


  我相信英公也是這麼想的。」


  王方翼搖搖頭道:「末將還是不相信的。


  裴行儉冷笑一聲道:「等班師回朝論功行賞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雲初此次出戰的排名會高於我們。」


  王方翼怒道:「還真是立下戰功的不如會做事的。」


  裴行儉大笑道:「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沒關係等你被雲初蹂躪幾次之後,就會心平氣和的。


  不說雲初這個混蛋了我問你黑齒常之跟沙吒相如願意臣服了嗎?


  王方翼皺眉道:「這種人就該殺掉。」


  裴行儉笑道:「鬼室福信這種連同伴都輕易捨棄的人才該殺掉,黑齒常之,沙吒相如這種人其實很有用我們要勸降他為我所用。」


  王方翼知道這是裴行儉起了愛才之心,不過,對於黑齒常之這個人,就連王方翼也是很佩服的。


  只不過,黑齒常之跟沙吒相如在黃山互為椅角艱難的抵抗著裴行儉的勐攻,以掩護鬼室福信的本軍時候,鬼室福信卻帶著人馬跑了,放棄了掩護這兩人後背的職責,導致這兩人在力戰之後被裴行儉給活捉了。


  如今,就在裴行儉的軍中。


  裴行儉端著罐罐茶跟一些饌餅去了安置黑齒常之跟沙吒相如的帳篷。


  面對兩個躺在軍帳床上的大漢道:「來嘗嘗這種新東西,是我們大唐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弄出來的,現在正風靡長安,想必不久之後,定會成為大唐人過日子的時候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黑齒常之跟沙吒相如翻身坐起,冷冷的看著裴行儉不做聲。


  裴行儉分了茶杯倒了茶水對黑齒常之兩人道:「我這人性子粗疏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辦事只要你們成了我們自己人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黑齒常之怒道:「我們當初已經降唐,可以是你給百濟的百姓好日子過了嗎?當初,但凡你能稍微善待一下百濟百姓,我們兄弟就算是為了大唐戰死疆場也沒有半句怨言。看看你們在百濟都幹了些什麼,比跟我們有深仇大恨的新羅人殘暴,比一向壓榨我們的高句麗人貪婪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投降你唐國?」


  裴行儉笑嘻嘻的把手上烤的焦黃的饢餅分給兩人道:「覆國殺將這是我唐人的傳統,從高祖皇帝開始立國的時候,在面對那些要滅的不同勢力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做的你百濟又何能例外?我也不掩飾了,大唐府兵之所以萬里迢迢的征伐百濟,就是為了能夠燒殺劫掠,如果沒有這樣的好處誰願意跟著我們作戰呢?」


  黑齒常之痛苦地道:「虎狼之兵禽獸行徑,這就是你大唐的慣例嗎?」


  裴行儉自己咬一口饋餅道:「你以為我們做的很過份,你知不知道,就這樣,還有人彈劾我,說我是一介無謀無用的武夫對百濟人過於仁慈了,不懂得如何從百濟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為大唐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黑齒常之道:「屠城焚城坑殺你們還要怎麼過份?」


  裴行儉嘆口氣道:「大行城的傳說你們聽過沒有?」


  黑齒常之道:「據我所知,同樣是唐將,大行城也是唐軍攻破的城池,那裡的百姓為何就能安居樂業?」


  裴行儉饒有趣味的瞅著眼前的黑齒常之跟沙吒相如兩張堅毅,悲憤的臉,喝了一口甜茶澹澹的道:「彈刻我是一個蠢貨的大唐官員,就是你們以為仁慈的大行城守將,烏行道行軍總管雲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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