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品低階……
看著懸浮於空，流光五彩的焚音琴，辛陽眼中沒有欣喜，而是凝重。
微微的顫音，便可反震己身，讓自己吐血，自己又如何去奏之？這琴，凝來又有何意義？這琴，辛陽能夠感知，卻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辛陽的恍惚中，無盡的星光，與漫空的雪舞，漸漸消退，那流溢在焚音琴外，五彩的光華，漸漸收斂至焚音琴內部，那股曠世高遠之意，消弭尋不得蹤跡。
原本詭譎莫測的焚音琴，在所有的異象消退後，其自身的變化卻沒有停止，如同在到達頂峰極致后，精疲力竭，無力再去維持那俯瞰眾生之意。
迅速的跌落，滑落谷底，回到最初的起點。
琴身的顏色，迅速的變化，如同倒放一般，紫金，金，銀，青……這一番迅猛的變化，沒有用到一個呼吸，那高高在上的焚音琴，變得如同凡物，不再是帝王，而是掙扎在底層，掙扎在凡塵中的芸芸眾生。
變成了辛陽熟悉的淡青色，沒有威壓，沒有大道韻律，沒有那玄幻莫測的氣息，甚至，原本凝聚在琴身中雪花，零散的星光，也沒了蹤影。
質樸無華到極致，甚至那青色，也變得極淡，似乎再淡一分，便會如瑞雪遇見春陽一般，消融而去，屆時，此琴不再能夠稱之為焚音琴，而是廢琴，殘品。
唯一的不同，便是那青色之中透露出的靈動，如同三月新芽，正在等待萌發，待雨露充足，便可舒展成葉，朝陽育花，直至噴薄，綻放芳華……
「人階低級？」
辛陽的目光停止了閃動，看著大變模樣的焚音琴，心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番變化，讓他對於焚音琴的掌控感越發強烈，甚至此刻，只需他一個意念，這琴便能夠收回他的體內。
可是，方才還有著凌天氣勢的焚音琴，眨眼間，竟變成了這等模樣？
青色，淡到極致的青色，淡到在人階低級中都算不上精品的青色，此刻，自己雖能掌控，可心裡的那落差，與失望，卻讓辛陽久久不能平復。【零↑九△小↓說△網】
自己在死亡邊緣苦苦掙扎這麼久，竟換來了一張病琴……即便今後，焚音琴能夠幫到自己，可人階低級，效果定然甚微。
辛陽內心苦澀一笑，不知該去流露何種情緒。方才自己還在擔憂不能掌控，轉眼，就變成了人階低級，對於辛陽而言，無疑是莫大的嘲諷。
可即便心有不甘，辛陽也只能作罷，一個意念間，那淡青色的焚音琴，瞬間四分五裂，化為晶瑩的血水，通過辛陽手腕處的傷口，重新注入到辛陽體內。
沿途中，那乾癟的血肉，如同在烈日酷暑下，暴晒開裂的泥土，猛然遇到雨露，瘋狂的汲取著血液，充盈著己身……
辛陽的生機，開始緩緩恢復，甚至他感受到，經過焚音泉煅燒的血液，其純凈度，已經遠超出他的預料，其中沒有絲毫廢物，唯有的，便是充盈的靈力，不斷滋養著他的軀體……
即便此刻虛弱，可是辛陽能夠感受到，他身體得到血液滋養的部分，正在迅速變強，那般功效，竟比修鍊天雷靈體，還來得更加迅猛……
這，便算是他的慰藉，忍受這番苦楚，雖是人階低級焚音琴，可這血液重回肉體的反哺，卻讓他受益匪淺，感受著這一切，辛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血液不斷的回體，辛陽的軀體，也在這過程中，得到極大程度的滋潤，與增強。
許久時間來，因沒有血液滋養而閉鎖的筋脈，也在此刻，重新迸發出活力，變得更加柔韌，其中或多或少的傷勢，在不斷被治癒……
辛陽對於身體的掌控感，也在緩緩回歸，數月以來，他第一次將他的手臂重新抬起，一股極致的酸麻傳來，讓辛陽渾身不由一顫。【零↑九△小↓說△網】
看著自己瘦削的手，辛陽不由一笑，簡單的握了握，雖然此刻的他依舊沒有多少氣力，手掌依舊瘦削，可自己終究是熬過來，而且他相信，一旦自己完全復原，身體的強度，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時隔數月，伴隨著閉鎖筋脈的重新開放，辛陽迫不及待的將心神沉浸到丹田中去，此刻的丹田，空空如也，只有幾朵衰頹的靈花，還有一些游弋的雷霆，靈力，在這數月間，已經被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調動，去維持他微弱的生機。
片刻，所有的血液，重新回到體內，石門外，那閃光的晶石，瞬間失去光澤……
此刻，黎淼音已經站在石門外，最近一月，流入辛陽靜室的焚音泉減少，他有猜測，辛陽的焚音琴在進行最後的修繕工作，所以這一月來，他多數時間，都駐留在焚音塔中，他很迫切，凝琴七月，他不難聯想到辛陽承受的苦楚，究竟會誕生何種焚音琴……
而就在前不久，他感受到了靜室的顫動，絕音石，因為他的厚重，才被稱為絕音石，有著吸音之效，而且整個靜室，有著紅門中鎖靈師傾力紋上的靈紋加持，竟然會震動，黎淼音心中豈能不驚駭？
甚至他都有著打開室門的衝動，進去一看究竟，可是終究是忍住了，而此刻，晶石黯淡，黎淼音迫不及待，將石門輕啟而開……
面色蒼白的辛陽，此刻倒在石室之中，眼神已經恢復清明和平靜，可即便血液回歸體內，那焚琴的過程，依舊損耗了他自身接近一半血液，讓辛陽感到虛弱。
看著石門開啟，辛陽松下口氣，如今凝琴完成，若長時間待在石室中，得不到好的恢復，對於己身，乃至今後的修鍊，都會留下隱患。
而今，可以出去了……
黎淼音看見辛陽，露出笑意，凝琴七月，即便他對於焚音琴理解頗深，可還是不由握著一把汗，害怕辛陽出現意外，如今，辛陽雖然虛弱，可這是凝琴后正常的虛弱，黎淼音懸著的心，終於能夠放下。
黎淼音身形一晃，將地上的辛陽扶起，將一顆暗紅的藥丸，給辛陽服下。
「這生血固元丹，能夠穩住你的血氣。」
「謝過城主。」辛陽的聲音很是微弱，目光中有著感激。
黎淼音淡然一笑，右手浮現出靈光，印在了辛陽的腹部，溫和的靈力湧入辛陽的腹部，激發著生血固元丹的藥力。
隨著黎淼音靈力注入，辛陽感到一股暖意，在自己的腹部蕩漾而開，滋養著沿途血肉，自己損耗的血液，開始在緩慢的恢復。
這便是生血固元丹的功效。
「你的焚音琴？」黎淼音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皺起眉頭，方才在激發藥力的同時，黎淼音的神識滲透入辛陽的血液中，去感受辛陽凝聚而出的焚音琴。
七月凝琴，外加大道悲歌，消耗如此多的焚音泉，黎淼音本以為，辛陽凝聚出的琴不會是凡物，至少得有其獨到之處。
可是，在方才的感受中，黎淼音在辛陽血液中感受到的焚音之力，弱，極弱……弱到只會出現在人品低階的焚音琴上，甚至在人品低階焚音琴中，也僅僅算的上次品。
黎淼音有些難以置信，七月凝琴，凝出的，竟只是人品低階？黎淼音相信自己的感應沒錯，他身為焚音師，對於焚音之力的感受，本就遠超他人，更何況他還是地品焚音師！
若他的感應沒錯，那麼只有一種可能，辛陽耗時七月凝聚的，是人品低階！普通到了極致。
「是人品低階。」聽到黎淼音的額困惑之語，辛陽心中有著失落，可是，人品低階，卻是他辛陽不容爭辯的事實，即便他不願承認。
聽到辛陽的肯定，黎淼音的目光微微一滯，心中止不住嘆惋。
忍受七月的焚血之痛，換來的竟是這般結果？
「難道，大道悲歌，不適於凝聚焚音琴嗎？難道天意，阻礙這大道悲壯的一面，展現在人世間嗎？」黎淼音沒有說話，卻忍不住思緒萬千，開始不斷的猜測。
黎淼音心中滿是困惑，他原本還希望辛陽能夠凝聚出獨一無二的焚音琴，好讓自己對於焚音琴的感悟上一層樓，可終究，是自己想多了。
甚至，他已經打算，若辛陽凝聚的琴，有著獨到之處，便向宗門諫言，收辛陽為紅門子弟，可人品低階焚音琴，要想被紅門看上，卻是有些痴人說夢了……
雖說焚音天賦難得，大道悲歌更是難以聞見，可人品低階，卻是不容爭辯的事實。焚音琴，對於持有者感受天地韻律，調動天地之力，有著巨大裨益，人品低階，雖有裨益，卻是不大。
「總歸聊勝於無！」黎淼音心中不由一嘆，若是他人，即便是人品低階，都會忍不住欣喜一番，可辛陽付出得太多，人品低階，如今看來，卻是有些悲涼了……
看出城主眼神深處的嘆息，辛陽心中有著失落，可辛陽能夠看開，他明白，有些事強求不來，而且他隱隱有著預感，自己的焚音琴，不是表面這麼簡單，那些異象，不應該是這人品低階焚音琴能夠擁有的……
「城主，能夠勞煩您通知大長老和我父母嗎？」
辛陽不願再多想，此刻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焚音琴的等階，而是……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