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那是她十歲生日那天吧，她是在一月三十號過的生日，只記得那天下了小雪。


  母親卧病在床，家裡的暖爐上邊烘烤著妹妹的衣服。她把小手放在上面，一股股暖氣衝擊在掌心，然而手背卻依然是冰冷冷的。她不得不把手翻來覆去地烘烤著，知道這雙手變得暖和。


  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雪了，每年的冬天，妹妹總是會撒著腳丫在外邊，等待著那白花花地雪花的到來。


  不過，已經有好幾個冬天她都失望而歸。


  「是不是姐姐你沒有堆一個雪人，雪它才不來我們家的？」小丫頭撅起嘴巴控訴地看著她。


  「傻丫頭，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哼！我不管！一定是你的錯！！」


  當然，兩姐妹都知道，這只是玩笑，兩個人嘻嘻笑過了就沒事了。


  而那天晚上，母親的病情惡化了。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從第一塊白色的雪花落下開始，整個城市開始飛舞起了白色的柳絮。


  她起初還不相信，當越來越多的雪花落在她手裡的時候她欣喜若狂。


  「下雪了！下雪了！！快出來堆雪人啊！！」


  媽媽一直昏迷不醒，十歲的甄梓很擔心，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媽媽，媽媽，快點起來啊，你看外面下雪了，下了好多的雪，你還沒帶我們出去堆雪人呢……媽媽媽媽……」


  而這個時候，她格外地渴望爸爸能回來，只要他一回來，媽媽就會醒來，就又會對她微笑，帶著她出去堆雪人。


  她一直都是這麼希望地，然而，就是如同好幾年沒下過的雪一樣，父親他也有好幾年沒有再回來了。


  雖然她從來沒見過父親，不過也能從一覺醒來床上多的東西，和母親臉上淺淺地笑容能看得出來他回來過。不過，她發現母親的臉上笑容變少了，她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甄梓這麼想著，她就靠在床沿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一股子冷風給冷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床上的母親。


  她還是昏迷著，沒有睜開眼睛，臉上也是蒼白一片。


  動了動有些僵硬地手，探上她的臉頰。


  「好冷！」


  甄梓起身，把暖爐地溫度開到最大，溫暖慢慢降臨在她和母親的身上。


  不過，這樣還不夠。


  甄梓皺著眉頭，她應該儘快把母親送到醫院去才對，可是，憑她的力量……做不到。


  如果，如果，有一個人來幫幫媽媽，就好了。她這麼期盼著……


  父親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她直到現在都不能記得他的長相，不過卻在當時，一眼就看出來，那個人是她爸爸。


  爸爸把母親送到了醫院，然後摸著她的腦袋，說：「辛苦了，小梓。」


  「爸爸……」她看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和他說，不過，最後卻只變成一句話——「這次，不走了嗎？」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抱歉，不能陪著你們長大……」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莫名地委屈湧上心頭，甄梓轉過頭去，不願意讓男人看見。


  「沒事的，反正，反正爸爸你總是那麼忙，我就當是……就當是……」沒有這個爸爸好了……


  頭上溫暖地觸感，「孩子，你很堅強，答應爸爸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話語里還帶著鼻音。


  「……」


  後面說了什麼，甄梓再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就只知道從那天之後，爸爸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警察局確定他已經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