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面具
——巫妖！
永生不死，擁有著極其驚人天賦的強大亡靈生物。
即使剛剛墮落為巫妖的存在沒有半點實力，也能夠憑藉著驚人的天賦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原有的實力，甚至更上一層樓。
有利就有弊。
巫妖雖然擁有著接近無盡的生命，以及驚人的天賦和實力，但是作為獲取這一切的交換，他們已經沒有了生而為人的資格。
也就是說！
林白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了，他已經沒有了人類應有的特徵。
單就一副乾屍樣他就不再能夠融入到人類的社會之中，擁有無盡生命的同時，意味著巫妖將遠離人類，陷入永恆的孤寂。
與其說是恩賜，不如說是詛咒。
人類歸根結底是群居動物，如果離群而居，一天兩天或許沒有問題，但是一年兩年，甚至十年百年，永恆的孤寂將會徹底將你埋葬。
林白已經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巫妖的身份已經讓他徹底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他已經沒有可能去實現他的夢想，而關於艾莉的約定，也已經不能夠再完成了，喜歡這種心情也是時候埋葬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大概看到他的面容，艾莉就會嚇的面無血色吧，甚至連能不能認出他都是一個問題，現在的他和已經死去是沒有任何區別的，能夠陪伴他的，只有這浩浩蕩蕩的亡靈！
放眼望去！
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亡靈正在振臂高呼，為王的誕生獻上最最忠誠的禮儀。
真真正正的亡靈之王！
林白重新登上了那個象徵榮耀的王位，現在這些在人類看來奇醜無比的亡靈才是他的同類，他也由衷的感謝這些可愛的亡靈。
因為——
他能夠以巫妖的身份重生，其根本原因是因為這些亡靈在最後的實力集體湧現出不甘心的精神狀態，讓他短暫的接近了法神的程度，因此系統才將之判定為擁有真理級的精神力，進而讓他以巫妖的身份重獲新生。
是他們救了他！
如果現在他還能夠發出聲音的話，他一定會鄭重的對所有的亡靈說上一句謝謝，不過遺憾的是，他已經不能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他與那些被他召喚而來的巫妖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不需要進食，偶爾會喜歡血液，不能說話，只能像野獸般發出嘶吼，沒有血液，永遠都是一副乾屍的模樣，這就是現在的林白。
不過幸運的是，與亡靈的交流，只需要使用精神力就能夠進行。
他的謝意已經傳達了出去，於是今晚的惡龍嶺正式成為了亡靈的樂園，每一隻亡靈都在為王的誕生而興奮的咆哮，惡龍嶺正式成為了傳說中的亡靈禁地！
噠噠噠——
亡靈的序曲還在繼續，林白穿著腐朽的斗篷，手持暗月法杖，靜靜的站在了山頂之上，他並沒有讓亡靈跟隨著他，或許是心血來潮，他只是想要看一看日出。
時間悄然而逝——
一個小時之後，曙光終於劃破夜幕，朝陽的第一縷光輝透過地平線照耀在了林白的身上，讓他的皮膚稍微有些刺疼。
「已經開始討厭陽光了嗎？」
一般的亡靈生物雖然不畏懼陽光，但是也絕對談不上喜歡陽光，剛剛成為巫妖的林白此時已經對陽光產生了厭惡，可是他並沒有離開。
因為他想要保留人類這一習慣，哪怕過程只會充滿痛苦。
——「什麼時候亡靈生物開始喜歡陽光了？」
清脆的女音回蕩在林白的耳邊，輝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忽然出現在林白的身後說道：「只是一天不見，沒有想到墮落為了一隻巫妖？當然人類追求永恆的生命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既然墮落為了亡靈生物拜託你稍微尊重一下亡靈生物的本性好嗎？」
不顧林白瞳孔中因為激動和顫動的靈魂之火，輝夜圍繞著林白轉了一圈繼續說到：「這身標準的巫妖打扮我倒是可以給你八分，但是作為一個實力為零的巫妖，陽光多少還是對你有點傷害的吧，現在還是不要過多的暴露在陽光之下。」
「輝夜……你看到我這幅模樣不害怕嗎？」
林白很想問出這句話，可是發出的嘶嘶嘶的吼聲，聽起來如惡鬼的嚎叫，即使此時天已經大亮，聽起來也尤其滲人。
「害怕？」
雖然林白沒有發出聲音，可是輝夜不知為卻能夠知道林白的想法：「我為什麼要害怕，你這個樣子在巫妖界雖然算不上帥氣，可是也不算是丑吧，大概就是……嗯、普通……」
嘶嘶嘶——
連續發出數道吼聲，林白依然說不出任何話。
輝夜一拍額頭，無奈的說道：「當然不會嫌棄你啊，你是我的朋友，就算你變成了我最討厭的鼻涕蟲怪，我也不會嫌棄你的，還有你難道不會用精神力傳音嗎？你這麼胡亂吼叫我倒是不介意，但要是被人類看到說不得他們要來個除魔衛道。」
精神力？
林白當然不明白究竟要如何進行精神力通話，於是又是幾聲嘶啞的聲音傳出。
輝夜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白痴的巫妖，哪一個巫妖墮落之前不是有著法神的實力，可是你倒好，連這種最基本的技能都不會，給我乖乖站好了！」
如此說著，輝夜拿著法杖對著林白的額頭一敲。
如醍醐灌頂般，林白瞬間就明白了精神力通話的訣竅，掌握了這個訣竅的林白立刻想到，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是可以融入人類社會的？
「我勸你還不是不要抱著這個希望。」
輝夜毫不留情的打擊道：「能夠接受你精神力通話的大概只有職業者，一般的平民被你這麼說上幾句估計不變成白痴也會要昏迷個一年半載。」
「就算只有和職業者說話，至少我還是有機會融入人類社會的對吧？」
林白稍微有些激動，畢竟這個世界上是有啞巴存在的，如果一切都要用言語，那麼啞巴要怎麼生活？
「你就這麼想要回到人類社會嗎？」
輝夜嘆了口氣說道：「融入的越深，你就越痛苦，你應該知道，現在的你和人類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他們的一切都不再與你有關聯，你這樣做除了不斷的傷害自己，什麼也得不到！」
沉默——
林白當然知道輝夜說的沒錯，但是他卻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
他想要再見一次艾莉，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都好，雖然想要和她結婚的願望已經破滅，可是至少讓他再見一次艾莉，就一次！
「你已經不可能離開這裡了！」
輝夜微微皺眉阻止道：「除非你現在取消這個禁咒，讓那些渴望空氣，渴望鮮血的亡靈們重回地獄，否則你無論走到哪裡，那些可憐的亡靈就會跟到哪裡，離開了你等待他們的只有消散。」
「什麼？」
林白眼中的靈魂之火一陣顫動：「也就是說，我的一生都將與他們捆綁起來，我在何處，他們就在何處？」
「沒錯！」
輝夜肯定的回答道：「他們是被你的禁咒召喚而來，認你為王，只聽從你的命令，你無論走到哪裡，他們都必須跟隨到哪裡，除非你解除魔法，讓他們重新回歸地獄。」
「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
林白斬釘截鐵的說道：「是他們拯救了我，而他們渴望的便是這一片擁有顏色的天空，現在解除魔法送他們回去，這豈不是恩將仇報，我林白斷然不能做這種無情無義之事。」
「那就沒有辦法了。」
輝夜聳了聳肩膀說道：「你總不能帶著這幾百萬亡靈去融入人類社會吧？人類這種生物啊，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極度排外的，你覺得你成功的機率究竟有幾成呢？」
林白沉默了。
雖然已經是可既定的事實，可是他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接下來的日子真的要孤獨的一個人活下來嗎？這種感覺，簡直比死亡還要來的可怕。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了，明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看了看時間，輝夜說完隨手一揮，從黑洞的空間之中取出一個面具丟給林白說道：「這個面具送你了，如果你真的打算重回人類社會的話，至少先提升自己的實力，以你現在為零的實力，就算回到了人類社會，要是被職業者發現，只怕也難逃一死。」
話音落下，身影消失。
林白愣愣的看著手中這個散發著王者威嚴的面具，整個人愣了愣，隨後才悠悠的開口自言自語道：「輝夜，謝謝你。」
雖然嘴上否定，可是輝夜卻在用行動支持林白。
林白的暗月套裝雖然能夠遮蔽整個乾屍般的身體，但是唯獨缺少一個遮擋臉部的面具，輝夜雖然讓林白不要抱希望回歸人類社會，卻用行動支持著林白內心的渴望。
當言語不能表明心意，那麼行動可以。
林白心中對輝夜充滿著感激，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哪怕連人類都不是，但是輝夜卻每天準時出現半個小時，給予他靜靜的陪伴，甚至在危險的時候給予過他幫助。
這一份支持，一定不能辜負！
林白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朝陽，隨後帶上面具朝著身後走去：「總有一天，我要重新回到人類社會，再見上一次艾莉。在此之前，我要獲得力量，獲得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