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恩賜
——「亡者的恩賜？」
巴倫斯不解的看著加里安疑惑的問道：「加里安，你知道這個符號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嘛？這一路還是多虧了這個符號才能夠暢通無阻的走到這裡。」
沒有立即回答，加里安陷入了沉默。
在一陣沉默之後，加里安愧疚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經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林白說道：「這個符號名字叫做亡者的恩賜，獲得這個符號的人意味著獲得了亡靈的亡靈法師的友誼。」
「難道是——」
巴倫斯瞪大了眼睛，有些後悔的說道：「這個符文是林白先生給我的？可是這個符號明明是一具乾屍烙印在我的手上的，跟林白先生有什麼關係呢？」
「巴倫斯，你需要知道的是！」
用手指向周圍想要衝上前，卻又迫於符文無法上前的亡靈說道：「這些強大到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亡靈全部由林白先生召喚而來，沒有林白先生的意志，這個符文根本不可能阻擋那些神級，甚至超越神級的亡靈生物！」
向著周圍迷茫的看了一眼。
巴倫斯赫然看到了之前那個賜予他符文的巫妖，他能夠敏銳的感覺到它的受到背叛而產生的憤怒和懊悔，可是卻無法對他出手。
果然一切都如加里安所言。
巴倫斯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這個符文並非是那具乾屍給予他的，而是由於林白的命令，這個象徵友誼的符文才能夠烙印在他的右手上，讓他免受亡靈的襲擊。
「真是走運呢。」
加里安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羨慕說道：「曾經我的族人窮極一切辦法也無法獲得這個印記，沒有想到卻被你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這可是只有釋放過禁咒的法師才能夠給予的恩賜，雖然這個印記僅僅只能讓你不受給予恩賜的亡靈法師的召喚物的攻擊。」
「但是！」
加重了語氣：「在上古時期，這個印記代表的是一種身份，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不僅僅能夠形成一層護盾保護你，還能夠告訴對方你的背後站在一位強大的亡靈禁咒法師，這等於就是一塊免死金牌。」
露出極其無奈的苦笑。
巴倫斯眼中閃過痛苦說道：「與其說是恩賜，倒不如說是詛咒，強大的禁咒法師居然死在了他願意去相信的人手裡，是我辜負了他的信任，這個詛咒終將化成噩夢直到我生命的終結，因此這並非是所謂的恩賜！」
「對、對不起——」
柯麗雅流著淚，有些哽咽的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背叛，你們也不需要背負這種責任。」
「柯麗雅！」
巴倫斯第一次沒有直呼其名：「如果時間倒流，我依然還會再一次選擇對林白先生補上一擊，雖然我和林白先生勉強算的上能夠交換後背的朋友，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獻上我的心臟！」
「對不起……」
流著眼淚，不斷的道歉，柯麗雅為自己骯髒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恥辱。
但是！
正如巴倫斯所言，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恐怕她依然會做出攻擊林白的選擇，因此一生都背負這個罪行是罪有應得的，這怪不了任何人。
看著互相懺悔的兩人，加里安阻止道：「你們不要在互相懺悔了，事已至此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哪怕你們流盡眼淚林白先生也不可能復活，而且我們現在看起來貌似已經安全，但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為妙，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加里安說的對！」
巴倫斯扛著布侖的屍體，高舉右手說道：「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布侖發誓，必將用一生來彌補這一次罪行。」
「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加里安看著柯麗雅，嚴肅的說道：「柯麗雅姐姐，這個問題並非是興師問罪，只是單純的想要讓你給我們一個借口，減輕我們的負罪感，所以請你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柯麗雅點點頭，看著加里安保持沉默。
加里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問道：「請問這個匪首布侖究竟跟你是什麼關係，讓你冒著生命危險，甚至明知道救不了他也要殺了林白先生。」
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柯麗雅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真相：「我的全名叫做柯麗雅·厄多斯，你們調查過匪首的基本資料，我想已經不需要我過多的說明了。」
頓了頓，柯麗雅繼續說道：「身為人子，看著父親即將被殺死而見死不救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所以我對林白先生出手了。」
「可是……」
加里安不解的問道：「你大概知道匪首布侖必死無疑，那個時候出手也救不了林白，而布侖也在拚命的隱藏他和你的關係，可以說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那麼柯麗雅姐姐為何還要攻擊林白先生，我想真正的理由大概不是阻止林白先生吧。」
「果然一切都瞞不過加里安你呢。」
柯麗雅看著曝屍荒野的林白說道：「我的布侖·厄多斯的女兒，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也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林白先生殺死我的父親是不爭的事實，我必須為我的父親報仇，這就是真正的理由！」
——「唯一的意外就是。」
柯麗雅愧疚的說道：「林白先生遭受到了我的背叛，現在的他一定很痛苦吧，被願意相信的人背叛，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林白先生入土為安。」
如此說著，柯麗雅朝著林白的屍體走去。
巴倫斯自然是緊隨其後，用符文保護著柯麗雅和加里安，他們已經到達了林白的屍體面前，雖然屍體還有一絲餘溫，但是林白確實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氣息。
「對不起——」
再次道歉，柯麗雅彎下腰想要收拾林白的屍體。
這樣做對於已經死去的林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畢竟人死如燈滅，無論是曝屍荒野還是入土為安，死者本人都不可能在這種無聊的儀式上得到任何好處。
真正能得到好處的，反而是生者！
之所以想要埋葬林白，真正的原因自然是為了減輕心中的罪惡感，包括流淚、愧疚、道歉、懊悔、彌補……這一系列無聊的舉動皆是生者為了減輕心中罪惡感的進行的自私行為，它對死者沒有半點用處！
吼——
當柯麗雅的手將要觸及林白的屍體，百萬亡靈在同一時刻發出了突破天際的怒吼。
這一聲聲怒吼劃破天際，哪怕是相隔千里的騰龍城都清晰可聞，亡靈們在憤怒，即使林白已經死亡，魔法也該消失，但是這衝天的怒火讓他們無法重新歸於沉默，無法就此不明不白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們遭受到了背叛！
他們的王者已經死亡！
——但是！
——現在這個無恥的背叛者！
無恥到極點的背叛者，居然企圖再次利用受到背叛之人的屍體以減輕自己的心中的負罪感，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對死者人格的侮辱，尊嚴的踐踏。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二次背叛！
——絕對不允許！
無數亡靈在憤怒的咆哮。
它們朝著柯麗雅等人怒吼著，如果不是巴倫斯手上的印記，只怕此時他們三人已經被撕的粉碎，對於高階的亡靈來說，這是比被背叛還要屈辱的行為。
無盡的屈辱，無盡的憤怒！
亡靈們的怒火連大地都開始顫抖，明月都慢慢消沉，似乎是亡靈的怒火過於強大，巴倫斯手上的符文印記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紋。
咔嚓——
如玻璃的碎裂聲，又是一道裂紋出現。
巴倫斯意識到了大事不好，於是趕緊朝著柯麗雅說道：「柯麗雅，不要再去激怒這些亡靈了，就讓林白沉睡在這裡吧，我們需要趕緊離開，符文印記已經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了，在符文印記消失之前不離開這裡的話，我們都要給林白陪葬！」
急切的聲音讓兩人將注意力集中在巴倫斯右手的符文之上。
於是二人不敢再延遲，趕緊跟隨著巴倫斯朝著山下的方向衝去，而符文印記碎裂的也越來越快，無數的亡靈生物不斷的咆哮著，但還是紛紛讓開了道路。
屈辱！
從來都是剝奪生者靈魂的亡靈們何曾受到如此的屈辱。
這三人不僅背叛了他們的王者，現在還利用他們王者的恩賜堂而皇之的離開現場，對於百萬亡靈來說，今晚的屈辱比萬年的孤寂還要來的痛苦。
但是——
哪怕再痛苦，他們終究只能看著背叛者遠去，而他們受限於施術者，卻註定遠離林白的屍體而千里追殺無恥的背叛者，他們除了憤怒和不甘卻什麼也做不了。
吼吼吼——
哪怕擁有覆滅世界的能力，可是此刻不能言語的亡靈們只能用嘶啞的聲音宣洩著憤怒與屈辱，隨後便是靜靜守護著林白的身體，等待著法術的徹底終結，進而帶著無盡的屈辱再次陷入永夜孤寂的沉睡。
然而！
作為背叛者的柯麗雅三人卻在印記碎裂之前離開了惡龍嶺，在天明之前趕回了相隔甚遠的騰龍城，更加諷刺的是，那個象徵友誼的印記還殘留在巴倫斯的手上，並沒有完全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