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次被叫停的進攻!
當羅宇等人帶著整個連隊的人去支援527團路上,從上海的一條街道沖向另一條街道時,總會遇見少量的零星的日軍,他們少數被反應迅速的戰士們擊斃,但大多數都是很快的利用地形的掩護,對我們開火阻擊我們,遲滯我們的進攻速度!
但很快,我們就來到了527團的側翼,因為路上時不時從小巷串出的子彈,我們到達時已經傷亡了7名戰士!
到達527團團部后,我發現此時,527團已經又一次的向日軍駐守的陣地發起了衝鋒,但很快就因為遭到日軍優勢火力打擊,不得不潰退了下去。一些傷兵在陣地前方費力的爬行著,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在去聯絡527團回來的路上,我看見一座洗衣鋪字的後面被開闢為臨時的傷兵救護站,哪裡的場景堪比14號在東八字橋後方看到的收容所。很多人傷得很重,痛苦的哀嚎著,央求著身旁的夥伴給補一槍,還有一些人已經死去,但眼裡還像是帶著不甘的光芒!
日本人依然牢固的佔據著橫濱路口,切斷著527團和在天通庵附近的528團的聯繫,臨近戰場的一些房子不幸的被炮彈帶來的火光點燃,大量的倒塌的建築物、燒焦的木頭、令人窒息的煙霧構成了淞滬戰場這個人間煉獄!不時的有畫著青天白日旗的我軍戰機從我的頭頂飛過,但更多的還是畫著膏藥旗的日軍飛機!
回到連隊后,在連長饒永海的帶領下,我們慢慢地開始向東北方前進,經過一片菜地后,我們在527團給我們找的一個上海本地人的帶領下,鑽進了一條小路,大約走了幾分鐘就看到一座四周有圍牆的教堂。日軍密集的火力正傾瀉在發起衝鋒的527團的身上,我們利用有利地形的掩護,從一幢房子迂迴到另一幢房子,很快就接近了敵人。
看見527團正猛攻日軍的陣地后,連長饒永海的一聲令下,我們的人先左右散開,佔據傍邊的有利地形,很快就給予了背對我們的日軍以重擊,被突然襲擊的日軍正面的火力一瞬間就弱了下去,但很快教堂之中就衝出了一批日軍大約有1個中隊,分出2個小隊穩固了被527團攻擊的陣地,另一個小隊藉助著教堂周邊的掩體,配合著在教堂中布置的擲彈筒和九二式步兵炮開始向我們射擊。
我們很快就被日軍的炮火壓制的抬不起頭,傷亡開始急劇增加,此時527團的正面進攻被擊退,剛才分出的2個小隊的日軍,匯合對我們保持壓制的那個小隊開始交替掩護前進,不停地向前衝鋒。好在連隊里的幾挺ZB26輕機槍的火力可以稍微壓制一下日軍衝鋒的步伐,但很快就被日軍精準的擲彈筒火力所一一摧毀,日軍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已經衝到了我們的突襲時佔據的陣地前,連長饒永海大吼了一聲,抽出身邊插在地上的大刀,便帶頭沖了出去!
很快,我們就和日軍短兵相接,但我們的人數居於劣勢,基本上是處於1對2的狀態,但好在527團的兩個連的友軍在一名中校的帶領下,很快就從我們剛才的小路上支援而來,而且還帶來了2門82口徑的迫擊炮,我立即找到了他們的3個小組,又一次的帶著他們繞到正在拼刺刀的日軍的側翼,將連發的ZB26調整到單發模式,對著正在拼刺的日軍射擊。加上527團兩個連隊生力軍的加入,終於勉強打退了日軍的進攻!
另一邊聽見日軍側后的槍聲后,正面的527團再組織了一次強攻,無奈日軍的優勢火力過於突出,527團的將士只是憑藉著悍勇的血性和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火力掩護在衝鋒,終究抵不過日軍幾個火力點的交叉射擊,潰退了。很快,527團和日軍停止了交火,從我的位置看到日軍開始從教堂的另一邊撤退,我們卻無能為力,雖然有527團的兩個連隊在,但在剛才的拼刺中傷亡過半,而且本就不多的重武器,也在剛才的交火中被日軍的直瞄火力和擲彈筒所命中損失殆盡了;現在陣地上的三個連隊加起來還有戰鬥力的只剩下60餘人!
日軍已經穿過教堂的花園向著虹口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撤退了,由於大量的輕重傷員在陣地上,527團的那名中校在派出通訊員報信后,決定堅守此時的陣地等待著527團的部隊上來。這之後,我和527團的另一名少尉,奉中校的命令各自帶著1個班的人員,向著虹口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大樓搜索前進,去偵查日軍的撤離路線。在這個過程中,我和527團的那名少尉始終保持著聯繫,相互之間離的不是很遠。
小心翼翼的向東北方向走出大約400米左右時,我們來到了恆業路、同濟里伍街、同心路三條路的交叉口,而且這一路以來我們沒有見到一個日本士兵。由於同濟里伍街的地形四通八達,十分的複雜,我們那名527團的少尉相互商量后,覺得不宜過於深入,只是在幾個路口分別設置了幾個警戒哨,然後就開始等待527團大部隊的到達!
一刻鐘后,剛才支援我們陣地的527團的那名中校帶領先頭部隊到達了恆業路,連長饒永海帶著3連剩餘的30餘人也和他們在一起。會合后,連長饒永海就向中校告別,帶著我們離開,回到了位於花園路的營指揮部,由於慘重的傷亡現在我們3連成了整個營的預備隊!
這一次支援作戰3連傷亡慘重,回來的人基本人人人都帶著一些傷,雖然我們最後完成了任務,很好的側擊了日軍使得527團順利的突破了日軍的阻擊,和528團及守衛八字橋的264旅旅部直屬部隊和補充團的陣地連成一線;但是戰友的大量傷亡所引起的悲痛已經大大的降低了我們勝利的喜悅。
現在由於日軍在虹口附近的外圍據點,紛紛後撤或是被消滅,我們88師終於要完成對海軍司令部大樓的包圍了。大規模的交火,在戰線穩固后就停止了,現在多是一些小規模的火力試探,因此響徹了一陣天的槍炮聲漸漸停息了下來!
夜幕悄悄降臨我意識到,又一次安全的度過了一天,在今天的戰鬥中有太多的戰友離我而去,他們大多數我都不知道名字,有的甚至看起來還未成年。雖然今天的奮戰消滅了很多的日本人,但距離將日軍趕出中國的土地還很遠,我還需要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做更多的事,雖然現在能力有限可能沒什麼用,但至少我要通過努力去改變那些將會發生的慘劇,至少我要做到問心無愧!
由於戰線在虹口附近連成一片后,需要駐守和攻擊的面積變小,因此附近的地區變得擁擠不堪,一部分可以住在樓里,另一部分卻只能露宿街頭!濕涼的地面讓戰鬥了一整天的我們根本沒辦法睡個好覺。凌晨時分,氣溫下降得很厲害,本就是從蘇州輕裝簡行的我們被冷風一吹就都醒了。
恰逢這時,旅部的傳令兵來了,待得傳令兵走後,我聽見營長在指揮部里大發了一通脾氣,最後慢慢的哭了起來!起先,我不知道營長為什麼哭只覺一陣莫名其妙,但後來有消息稱:「定於明天的總攻日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大樓的計劃取消了,最高統帥部嚴令電告第九集團軍司令部,禁止在當日對日軍佔據的地區進行攻擊行動。」
再一次停滯的攻擊給了,日軍喘息的機會和實施增援的時間。此時國民政府還在尋求國際和解及停戰談判,樹立國際輿論的正面形象,因此作出暫停進攻的決定。
我終於理解營長那莫名其妙得哭死怎麼回事了,原來我們這些大頭兵,在高層的眼裡不過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冷冰冰的棋子,而今天我們死去的戰友顯得是那麼的毫無價值!營長是在為他們,今天犧牲的戰友們在哭,他們用生命為我們爭取來消滅上海的日本海軍陸戰隊的時間,卻被我們就這樣慢慢的浪費掉!
就在8月14日從最高統帥部傳來暫緩進攻命令的時候,就有消息稱駐日使館發回消息,日軍兩個師團的增援部隊已經啟程!而我們的政府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達停止進攻的命令,雖然當兵是為了國家,但是至少請讓國家使士兵的陣亡變得更有價值,而不是白白的犧牲!
原來這場最初,3萬餘中央軍精銳對陣2千日本海軍陸戰的戰爭的失敗不是沒有道理的。
「國民政府既想先下手為強,又患得患失過分講究道德形象,豈有不敗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