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0章 戰酒

  明月殘闕外，沈縱橫對月飲酒。


  一如過往三十八年時光，一模一樣。


  但，這一次心境大不相同。


  妻子明月心，就在殘缺之內。


  孤獨，再沒有佔據沈縱橫心尖。


  只不過，這一次啐飲烈酒為何沒了味道？

  或許，這酒再沒有參雜孤獨了吧？

  因為這一壺烈酒，故事劇終。


  因為有故事的人，找到心中最想要的東西。


  沈縱橫，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他有故事，這個故事持續三十八年。


  刀魔也不缺酒，他更不缺知己。


  酒有了，杯子也有。


  還差，共飲之人。


  世上英雄，多半都會把酒分給很多人喝。


  而，沈縱橫只想自己喝酒。


  能夠喝沈縱橫酒的人，很少很少。


  恰恰，他的兄弟鎮守須彌神罰三十八年後。


  第一時間，朝著蒼武大陸歸去。


  幾乎歸心似箭，馬不停蹄。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若得幾知己，烈酒論武生。」


  咕嚕咕嚕。


  沈縱橫沒有借酒消愁，這一次乃是純粹的飲酒。


  自己的孩子沈辰，還在首山虛空畫圈圈。


  沈縱橫何嘗不清楚，沈辰是用這樣無聲的方式道別。


  或許，當沈辰回歸蒼武一趟。


  七日後，大婚結束便是沈辰奔赴未知世界的開始。


  「這杯酒，敬無邪，願你天真依舊，不念無他。」


  「這杯酒，敬軒轅，願你放手蒼武，再覓紅霞。」


  「這杯酒，敬心心，願你劍破紅塵，不羈瀟洒。」


  鐺的一聲，沈縱橫以龍骨黑刀祭酒。


  這三杯酒貫穿沈縱橫一生，一生一敬。


  夜傾，微涼。


  沈縱橫，心中卻是暖洋洋。


  百里之內，明月心身畔簇擁十幾個兒媳。


  個個極其認真，每隻蔥白玉手不知被針線扎出多少血跡。


  但，五鳳七凰沒有一人去管。


  也沒有人釋放鳳凰神魄，這一刻她們不是鳳凰。


  只是，認真為自己準備嫁妝的普通女子。


  半針，半線，半女工，半生痴纏。


  一刀，一劍，一壺酒，一晌夢回。


  那柄龍骨黑刀，沈縱橫很清楚此生再無機會揮出終極一刀。


  那一刀，必須在沈辰奔赴的神秘世界。


  方有，機會揮出。


  但，沈縱橫再沒有半分強求。


  萬年血戰落幕，他將再度封刀隱沒蒼武小城臨淵。


  於是，龍骨黑刀兩拆。


  龍骨是沈辰要面對的宿命，黑刀將封刀白帝青鋒神台。


  一段沈辰未走完的旅途，便是沈縱橫歸來半生仍刀狂酒痴的一生。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烈酒伴千古。」忽而間，一抹熟悉佛系刀意乍現，「縱橫，酒我帶來了。」


  聲落，沈縱橫從微醺中回神。


  刀狂一生未醉，但輪迴血戰落幕最後。


  僅僅半壺烈酒，沈縱橫居然有了些許醉意。


  或許，醉的是心不是人。


  來人自言自語，渾然沒有在意明月殘缺內一切。


  「烈酒穿腸過，唯有酒香存……」不等沈縱橫看清來著，忽而間虛空再度傳出一聲，「縱橫兄，我巫圖本還擔心你揮出第九刀，現在看來縱橫兄此生不會再出那一刀了吧？」


  陡然間，明月潛手持佛劍般若乍現。


  另一邊，巫圖兩袖清風乍現。


  兩人，顯然是前來討要一壺烈酒。


  「武意心中過！」


  咻咻。


  明月潛輕喝一聲，虛空有烈酒乍現。


  劍酒。


  明月一族，早已捨棄的烈酒。


  自從明月懿執掌劍族，當初明月戰天先祖留下的一切。


  蕩然無存。


  明月劍酒，自然也不例外。


  般若出鞘，整片明月殘缺虛空生出劍器共鳴。


  刀劍和鳴，傾灑半生明月劍酒。


  酒光照耀虛空，彷彿化作劍酒囚牢。


  「濁酒一壺，臭小子欲上青天摘日月星辰，我能怎麼樣？」


  「我和心心也很絕望，誰不想一家團圓就此歸隱，但那是臭小子必須背負他的終極宿命，若他不去這場萬年輪迴血戰我一家早已全部隕落，人吶必須心懷感恩，這是我和心心對他唯一的要求。」


  沈縱橫接酒猛灌幾口，那聲音彷彿嘆息沈辰的命運。


  為獨子沈辰，即將奔赴全新未知世界而嘆息。


  須彌神罰刀魔沈縱橫，自然早已知曉武神戰窟還藏著秘密。


  這個秘密，便是沈辰奔赴神界唯一的鑰匙。


  要想等到五鳳七凰神曦共鳴，開始前往神界的路。


  沈辰等不了，也來不及了。


  沈縱橫聲落，同一時刻首山蒼穹似有一顆璀璨奪目星辰天降。


  那顆太古星宿如山嶽般沉重，沈辰一人背負一個十萬年宿命出世。


  背負青天，一如鳳凰武界唯一的絕世辰主。


  「辰兒，要走了嗎？」


  咕嚕咕嚕，明月潛和巫圖都看到那一閃即逝的星辰。


  預示著，鳳凰武界辰主將離開須彌世界。


  「太古星宿出世，他不得不走。」沈縱橫眼中震撼無法形容，或許今夜無人看得見這顆星宿出世，因為鳳凰武界百廢待興，「武神戰窟開啟那一刻，就是辰兒離開之際。」


  鳳凰武界，戰窟是唯一無人探知的世界。


  何等強橫的存在。


  早已超過神武天相三境界，擁有無盡神運的詭異戰窟。


  武神戰窟，也是明月懿和赫連秀處心積慮一千年想要得到的終極傳承。


  可惜，劍狼刀狽用錯了方法。


  無盡神運，唯有須彌神子現身方能開啟。


  「便宜老爹，你將龍骨黑刀封存，是為了我吧？」突然，一道殘影掠來正是沈辰，「也罷，這是辰兒一個人的宿命，這也是大叔六千年前留下那座戰窟唯一的原因。」


  「我不會忘記，大叔最後離去前只做了一件事。」


  「喝了一壺烈酒，一壺名為戰神的烈酒！」


  沈辰面色平靜，餘光時不時看向明月殘闕。


  但沈辰看清五鳳七凰，幾乎清一色埋頭女工那一刻。


  沈辰，忽而間笑了。


  「男人，不就是這樣嗎？」明月潛見到沈辰那一刻，走過來拍了拍他雙肩再道，「男人沒酒的時候，隨意討要人家一杯酒，將來沒準需要我們拿命去還，辰兒你口中的大叔便是須彌戰神吧？」


  明月潛聲落，親手將一壺明月劍酒遞給沈辰。


  咕嚕咕嚕。


  沈辰接過烈酒，直接仰頭啐飲。


  「以前，我沈辰喝酒是武趣。」


  「現在，我沈辰飲酒是情緒。」


  「以後，我沈辰啐酒是宿命！」


  「這是別離酒，也是我沈辰出征之酒。」


  咕嚕咕嚕。


  沈辰聲落，一口飲盡江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