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7章 回雪縈塵【五更】

  應龍雙翼，困龍升天！

  沈辰這一刻，神識中只剩下這八字。


  「難怪自己神識深處，那小小應龍一直蜷縮著身體！」


  「原來是因為雙翼被束縛，無法展翅高飛的原因！！！」


  沈辰的臉色這一刻難看無比，這個秘密遲到了整整八年。


  「麒麟，為何不早點告知小爺！！」


  良久，蒼武南蒼人魔洞上空沈辰幾近咆哮出聲問道。


  原本還有心情吐槽應龍的沈辰，這一刻被一股俠義敬畏取代。


  太古真龍一族最強大的萬年應龍，為了護佑自己深愛的太古世界雙翼被困囚。


  要知道，應龍最強的奧義正是青色雙翼和水勢！

  雙翼折損，等於萬年應龍自損一半的神力！


  「吾主，這是祖獸的交代。」


  「不論是麒麟，父獸建馬，抑或是太古八龍，或者是其餘太古神獸。」


  「這個秘密吾主未靠近三千世界前，無人會告訴吾主。」


  「這是祖獸沉眠之前，交代的生死之語！」


  麒麟心情沉重，祖獸雙翼被囚。


  這等同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太古子獸麒麟話語落下，沈辰眸中乍現修羅荒殿的一幕幕。


  當初自己覺醒太古神念的剎那，那四周光滑無比的峭壁之上，印刻的不正是大千鯤鵬么！


  相隔數百萬里，有兩個場景。


  那是大千十二刄，其中最兇險的雙刄。


  其中北冥刄海深淵，有一條終日孤獨的大魚，淺游。


  那便是鯤，金鱗豈是池中物！


  那便是應龍青天雙翼的左翼，其名鯤翼。


  南邊赤南岩刄，那灼熱無比的熔漿之內有一隻垂死的大鵬。


  這隻大鵬，終日哀鳴不已。


  不為自己傷痕纍纍所哀鳴，只為北冥刄海鯤翼的終生孤獨哀鳴。


  大鵬終年受那熔漿炙烤，支撐大鵬活下去唯一的信念，便是鯤翼。


  「咫尺天涯，卻隔著真正的天涯海角。」


  「大千北冥刄海深淵的鯤翼，大千赤南岩刄熔漿身處的鵬翼！」


  「鯤鵬本為一體，正如當年應龍和太古鐘山青衣女魃一樣的悲劇！」


  沈辰每念出一句話，麒麟渾身就顫抖不已。


  「吾主——」


  麒麟聲落，沈辰擺了擺手。


  「大鵬本是雲中翼，鯤更是應龍青色雙翼的鯤首。」


  「鯤是鵬的眼睛，這才是雲中翼可以扶搖直上九萬里真正的秘密！」


  剎那間，沈辰當初神識的靈光一閃。


  這一刻，卻變得如此清晰。


  一念生，萬年俱生。


  「吾主！！您竟然提前覺醒了太古神念！！！」


  吼吼吼——


  剎那間，麒麟龍吟乍起。


  龍吟聲落，人魔洞內兩抹倩影應聲出洞。


  寧詩和聞人傲雪兩女，對於麒麟的氣息太過熟悉了。


  然而，這一刻的沈辰正在衍化太古神念。


  沈辰眸中，只剩下鯤浮出北冥刄海深淵。


  赤南岩刄熔漿的雲中翼振翅高飛，盤旋青天之上。


  鯤鵬歸位，風雨怒嘯，天地驚變。


  「我有一念，太古鯤鵬化作雲中雙翼，比翼雙飛！」


  「我有一念，區區北冥刃海和赤南岩刄豈能困囚鯤鵬之志！」


  「老夥計，這八年辛苦你了。」


  「困龍豈止升天，我要這天再難阻你化身鯤鵬雲中雙翼，扶搖直上九萬里。」


  「我要這地，再難擋你鑽入九幽黃泉之底，我要這萬千大道再難阻擋我沈辰前行的腳步！」


  高亢，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這一刻，寧詩和聞人傲雪淚水肆意流淌。


  聽雪，永遠就著雪花入道的聞人傲雪乍現。


  身後寧詩嬌軀顫抖不已，他終究沒有忘卻這座人魔洞內的自己。


  「辰，嘗嘗這一壺落雪。」


  「這是傲雪花了整整六年，兩千一百九十一個日日夜夜，為你釀造的一壺，落雪。」


  天生媚骨的聞人傲雪，早已褪去了她的妖媚一面。


  「傲雪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為何聽雪喚作落雪？」


  沈辰瞬間飛身而下，一如既往將身上的白衫披在聞人傲雪身上。


  一如六年前那個血色的夜晚，一模一樣。


  「沈辰，你是豬嗎？」


  「聽雪聽的只是雪，落雪落的可不止是雪，還有落花！」


  寧詩氣不打一處來，印象中沈辰是多麼聰明的一個少年。


  怎麼這時候，變得如此木訥？


  沈辰尷尬一笑，旋即輕輕抿了一口全新的落雪。


  「傲雪，如果六年前那一壺聽雪你摻雜了聞人阿姨的心酸，那麼六年後這一壺落雪才是真正的你啊！」


  「憑欄飲落雪，落地暖初銷。」


  「無人坐獨謠，還來伴舞雪。」


  「瀟瀟雪歇，何處話闌珊？」


  沈辰閉眼品味落雪，這一壺蘊滿了聞人傲雪六年的心血。


  「辰，君三千百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


  「六年了，這一壺落雪便是寄託傲雪風雪夜歸人的寫照。」


  一抹苦澀，一抹隱藏了六年的苦澀掛在聞人傲雪玉唇邊。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沈辰，你還不明白傲雪的心意嗎？！！！」


  剎那間，寧詩實在看不下去了嬌喝出聲。


  「傲雪，整個蒼武大陸都是辰盟所在，普天之下莫非辰盟。」


  「你大可隨意走動，這是你的權利！」


  沈辰苦笑看著寧詩，再度出聲。


  「天將暮，雪亂舞，半梅花半飄柳絮。」


  「辰，我等的乃是雪中歸來的少年，你能給我么？」


  「否則這酒，你就不能飲了。」


  聞人傲雪崛起雪唇，正欲討回那壺落雪之際。


  啪。


  一聲熟悉的脆響乍起，下一刻聞人傲雪俏臉漲得通紅。


  聞人傲雪的香臀，被無情的摧殘了一下。


  「反了你了，是不是覺得小爺很好欺負了？」


  「我是來告別的，寧詩，傲雪。「


  「此去經年，今夕何夕，歸期何期？」


  「惟願我歸來之際，落雪輕舞。」


  「一首迴環詩，待我落筆。」


  驀然間，沈辰背對著兩女孤獨淬飲落雪。


  沈辰聲落，聞人傲雪嬌軀劇顫。


  這一刻她臉上的嬌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莫名的悲傷。


  剛剛重逢，便又要分離。


  再堅強的女子，這一刻也盡數拋卻了所有的矜持。


  唰。


  下一刻，披著沈辰白衫的聞人傲雪旁若無人的撲進了沈辰懷中。


  肆無忌憚的低聲抽泣，少年的懷抱令她眷戀。


  寧詩別過頭去，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滑落。


  靈霄宗當年沈辰的師姐，依舊想要保持在沈辰心中師姐的模樣。


  再別蒼武，離別的距離乃是一壺聽雪到落雪的距離。


  一字之差，聞人傲雪的心跡表露無遺。


  沈辰沒有任何拒絕，就這樣輕撫聞人傲雪的三千雪絲。


  「釀造一壺舞雪，待我歸來！」


  「回雪縈塵，為我接風洗塵。」


  「寧詩，當天寧蒼生不負蒼生，卻負了紅顏。」


  「師弟我絕不會重蹈覆轍，麒麟載兩位主母回雪城！」


  驟然間，沈辰依依不捨話別兩女。


  少年聖君最後的話語，霸道如斯。


  聞人傲雪和寧詩，就這樣『無情』的被麒麟載走了。


  蒼武南蒼再無人魔洞，徒留滿地的飛雪。


  飛雪連天，妖媚似雪的女子終歸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