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歸墟
第604章 歸墟
辰天彷彿不在意，快速起身，衝進洞府，來到石床邊，看到了滿頭枯發的天塵。
天塵身子后，已經沒有青銅燈的身影了，只剩下一輪殘陽，光芒黯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而且，在天塵身子上，還有濃郁的腐朽之氣散發。
「羅兒，不要哭……師父，要走了，從古主失蹤，幽古天路斷裂那一刻起，師父就有預料到，這一天了。」
「你知道，為師此生孤身一人，無牽無掛，可到頭來，還是放心不下你。」
「你是我唯一的徒兒，在我眼中，你就像是我自己，自己的……孩兒。」
「所以，不管你如何調皮，如何搗蛋，師父始終……包容你，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好好修鍊，替……替為師，走上天路。」
「能……能答應嗎？」
天塵顫聲說道。
辰天淚眼朦朧，看著天塵，狠狠點頭。
「師父，我一定好好……好好修鍊，征戰幽古天路。」
聽到辰天的承諾，天塵笑了。
這笑容，有溺愛，有欣慰，有遺憾，也有自豪。
他摸了摸辰天的頭，乾澀的聲音，緩緩傳出。
「來，拿著，這是為師本命至寶，羅心天燈，已經被為師改造過了，拿著吧……」
外界，喪鐘之鳴，還在繼續，已經敲響了四十九下。
總共，也就九十九聲。
鐘鳴九九，魂飛天地。
「帝火訣，修成帝火，天地不滅，可難度太大，有了這盞羅心天燈，你就能成功，只要不遇到紀元崩，你都能……活下去。」
就在天塵說話時，他的身子上，開始有灰色光點，不斷飛出。
辰天咬著牙，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怔怔的看著天塵。
「堅持！堅持……下去！」
天塵忽然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
「要……堅持，肉身，亦可……成道。」
生命的最後時刻，天塵關心的，還是辰天的修鍊問題，還不忘鼓勵他，要學會堅持，修鍊不可荒廢。
「師父……」
辰天抬頭，眼中一片朦朧，望著天塵，他的心，在痛苦，他的身，在顫抖。
那種，親人離去的悲痛，如同澎湃海浪，不斷衝擊著他的心神。
他，早已將天塵，當成自己的師父。
辰天，此生第一個師父，就是……天塵。
「武道茫茫，不能通神，不能走過幽古天路，那就無法長生，遲早會有隕落的一天。」
天塵低著頭，慈祥的看著辰天，一字一句說道。
「沒有大道支撐，再頑強的生命，終究只是無根浮萍，所以，徒兒，你要記住，永遠……永遠都要有自己武道之念，只有心藏大道，才有征戰天路的可能。」
天塵摸了摸辰天的頭，他那乾枯到極致的手，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其實，很多年前，為師早就該隕落了，可這些年，一直拖延著，為的就是在……等你，等你到來，等你給我一個承諾……替我征戰幽古天路的承諾。」
「如今，你來了，承諾，也有了，我就放心了！」
天塵微笑，蒼白的臉色，竟多出了一抹光暈，彷彿是迴光返照。
「師父……」
辰天死死拉住天塵的手，不願鬆開。
辰天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只覺得，自己心底，好像有萬針在刺體，身子就要崩潰。
他只能緊緊抓著天塵的手，害怕有什麼東西，會在自己這不經意間，飛走了。
幽古九峰，鐘聲回蕩，已經響起了七十八聲，天塵的身子后，殘陽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他的身上，無數灰色的小點飛出，那摸著辰天額頭的手，也開始模糊了。
唯獨，他臉上的笑容，還清晰存在著。
他的目光，忽然間，從辰天身上移開，落到辰天身子后，嘶啞的聲音傳出。
「你，你來了？」
就在天塵目光落下的地方，忽然之間，有一道身影抖動，從虛無內走了出來，來人一身青衫，目中的深邃，已經被朦朧水幕取代。
他，正是……青羅。
青羅看著自己的師父，臉上滿是痛苦，緩緩跪了下來，與辰天的身影，重疊到一起。
天塵笑了，笑得很開心。
「你，你們，都是我的徒兒！」
天塵輕輕摸著辰天的臉頰，他的手，在這一刻，劇烈顫抖，模糊的速度，更快了。
「師父……」
辰天的心，彷彿被被撕開，眼睜睜看著，天塵的身子，化作灰色光點，在自己眼前，一點點散去，任憑他如何努力，都抓不住天塵的手。
「師……師父，您放心，我一定，一定會踏入天路，去探索那個神秘世界的。」
天塵看著辰天，看著青羅，許久，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很好。你們倆，都……都要去。」
天塵沙啞開口，深深看了辰天、青羅最後一眼。
直到最後，他的身子，化作無盡灰色光點時，他還是微笑，看著他們倆。
辰天身子一顫，愣愣地看著，那握緊天塵的手，已經空空如也。
還有，那輪殘陽，已經完全熄滅。
唯獨，還閃著亮光的，是自己胸前的『羅心天燈』。
「師父……」
辰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傷悲，淚水狂涌而出。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天塵的生命逝去，只能聽著，幽古九峰，回蕩不息的鐘聲。
這一刻，幽古九峰，百萬弟子，都在沉默中，向著第四峰跪拜下來，行送別之禮。
哪怕是其他峰主，也都神色哀傷，向著第四峰，深深鞠了一躬。
第四峰，整個山峰，萬物凋零，一片頹敗，哭聲傳出，所有人都向著天塵的洞府，跪拜下來。
他們的峰主，隕落了。
幽古時代的巨頭『天塵』，離開了。
辰天看著天塵離去，跪在那裡。
很久很久，到最後，他起身走出洞府時，回頭一望，他看到在他之前跪拜的地方，還有道青色身影，跪在那裡。
而且，天塵最後送出的羅心天燈，就漂浮在那裡，隱隱地，要沒入青色身影的心臟。
望著這一幕，辰天差不多明白了。
為何，在萬古歲月之後的青羅，能夠不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帝火訣。
因為羅心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