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節 這麼幸福的兩個人啊
莫辰奕幾乎是整場沉默,被問到也是「嗯、啊」之類的,歐陽騰逸覺得自己呆在這裡活躍氣氛真是從未有過的苦差。
顧嘉懿突然抬眸問了句,「辰奕,為什麼你會在東城?」
除了沉默沒人回答她,歐陽騰逸見狀忙說道,「辰奕的病複發了,台前做不了,所以轉幕後了。」
她知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算轉了幕後不是桐城電台,而是捨近求遠跑了這麼遠。
顧嘉懿輕點頭,端起手邊的紅酒杯搖了搖,金碧輝煌的水晶大燈反射著紅酒的顏色映在顧嘉懿精緻的臉上,塗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輕輕的啜了口杯里的酒,顧嘉懿開口,聲音中掩飾不了的晦暗,「就算要轉幕後,你可以在桐城,為什麼一定要來這裡呢,這麼小個城市,還是個電台,你何苦這樣折磨你自己呢?」
莫辰奕眼神黯淡,只安靜的吃著菜,不辯解也不解釋。
「他想換個環境,左右這邊的環境還不錯,權當療傷了。」
莫辰奕始終沉默,歐陽騰逸就成了他的發言人,中間找了個機會,說出去下,迅速的溜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剩下的兩個人。
顧嘉懿停下了手裡的筷子,安然的看著莫辰奕,柔和的聲音在莫辰奕身邊響起,「辰奕,跟我回去吧,就算不能做台前,你還有我,我們可以一起經營我的工作室啊。」
「謝謝,我很好。」
莫辰奕聲音清冷,沒有任何情緒。
顧嘉懿眼力劃過一絲受傷,說話的聲音裡帶了點不滿,音調隱隱了挑高了些許,「這樣也叫好嗎?窩在這麼個小城市,做著與你專業無關的工作,你這是在作踐你自己。」
顧嘉懿等著莫辰奕跟自己說點什麼,莫辰奕卻始終緘默。
「辰奕,跟我回去吧,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我。。。。。」
顧嘉懿的話沒有說完,被莫辰奕冰冷的聲線打斷,「我不會回去。」
顧嘉懿的眼眶漸漸有了霧氣,妝容精緻的臉上是說不出的落寞。
另一個包廂里,沈依心和木晴風打鬧著要搶著結賬,服務生看著菜單上的兩張銀行卡發窘,兩個人都搶著結賬,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嘛。
正在為難,大堂經理輕叩了下門,推門而入,走到沈依心和木晴風中間,微微彎了下腰,開口說道,「沈小姐,老闆說您和木小姐的單免單就好。」
沈依心慌忙拒絕,「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呢?打折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直接免單呢,我們結賬就好。」
木晴風收回卡,打趣了句,「白吃就白吃唄,有什麼呀。」
沈依心橫了木晴風一眼,「不行,你們老闆呢,我去找他。」
「對不起,沈小姐,老闆交代完就離開了,好像有應酬,」經理拿起菜單上的銀行卡,放回沈依心手裡,「沈小姐還是收起來吧,不要讓我們下面的人為難。」
沈依心還想推辭,木晴風收起了沈依心手裡的卡,客氣的跟大堂經理說了「謝謝」。
經理見沈依心不再說什麼,轉身帶著人離開了。
「木晴風,你是來吃霸王餐的嗎,每次來都這樣,人家客氣下你就當真,以後再這樣我不來了。」工作人員剛離開,沈依心忍不住開口責難。
木晴風不屑的飛沈依心一記刀眼,「本公主吃這麼點叫霸王餐?切,我根本不放在眼裡好不好?你呀,人家都在員工面前說了免單,你非要結賬,弄得人家也不高興,下面的員工又為難,何必呢,這麼多年了,你還沒適應啊。」
「可是。。。。。。」
沈依心還想拒絕,木晴風拿起沈依心的大衣和包包,沒好氣的說了句,「走了,傷員,這樣攙著你行不?」
沈依心幽幽的嘆了口氣,任木晴風攙著離開。
木晴風把沈依心擱在台前的沙發上,扶著她坐好,然後去取車,這武江沅也不知道怎麼了,打電話把她急匆匆的叫她過來,給了她把車鑰匙,人就沒影了。
她只好跟公司討了假期,留下來照顧沈依心。
沒有木晴風在旁邊聒噪,沈依心難得安靜的一個人坐著。
眼睛左瞟瞟右瞟瞟,突然把視線轉向了二樓電梯旁邊的包廂。
「玉米地」的包廂都是很有氛圍的,並不是用木頭隔開的,而是採用了防震玻璃,隔開了城市外面的喧囂聲,坐在包廂里又能觀賞外面的城市風光,所以很受歡迎,有時候木晴風來看她,她們就在這邊要個包廂,一直吃著鬧著還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夜景。
此刻沈依心卻希望那些玻璃都能變成無數厚重的大木頭,如果可以這樣,她就不用看到那個包廂里的兩個人了。
視野所限,她看不到包廂里的具體情況,只能看到兩個人並肩而坐,親密無間,而那個側顏,她永遠都忘不了。
女人一頭髮亮的栗色長發,一身長裙看不清顏色,斜側著和那個身影靠在一起,親密到連頭都碰在一起。
在商量吃什麼嗎?
這麼親密的兩個人,這麼幸福的兩個人啊!
這樣的幸福,他們有過嗎?
看著樓上包廂兩個僅僅依偎的身影,沈依心的心揪的難受,像是破了個洞一般,沉重的喘不過來氣。
她記得他受傷入院,她顧不上他們已經冷戰一個多月的事情衝去醫院看他,他在她懷裡依偎,接受著她喂到口邊的東西;她還記得他出院之後她放下自尊去他家裡看他,開門的是她,她無所遁形,倉皇逃離;她還記得她想去停車場堵他,跟他好好談談,卻親眼看見他們相擁的身影。
那些美好的過往好像一下子全都埋葬了,沈依心沒想到有一天她要面對他和別人的幸福,當他在她面前毫不費力的展現著和她無關的幸福時,沈依心才知道,原來一切都過去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辦了離職,離開了她見習、實習和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幾乎是狼狽的逃離了那個曾經給了她無限期待和希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