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暮然
來這個城市的第5天,莫辰奕不是特別高興。
他不是那種喜歡應酬的人,除了在最初的兩天交流會中和很多兄弟台的同行探討和交流讓他收穫頗豐之外,剩下幾天來的車馬應酬,莫辰奕疲憊不已。
難得有逃出會場的機會,回飯店也沒什麼事情做,莫辰奕索性放任自己,漫步於這個城市的街頭。
這是個西北邊陲的小城,算不上大,卻很出名,不止因為這裡有世界文明古迹,重要的是一連很多年,每年的「廣播電視優秀稿件評選」,地市級的評選中這個小城的上稿率之高是令其他兄弟台咂舌的,而稿件的得獎率更是同地區的其他兄弟台不能比擬的,所以每年同省或西北區的廣播電視的互動交流會時間,來這個城市的兄弟台的人總是絡繹不絕的。
街上的人不多,車也不多,初秋的陽光不毒,真好。
莫辰奕感覺神清氣爽,這是身在大都市的人不明白的一種感覺,不必拼盡全力的奔走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就這樣漫步而行,走到哪算哪。
這是個很有文化底蘊的城市,除去它本身有的名氣之外,這種底蘊更是體現在了城市建設的一點一滴。
踩在腳下的磚是很有特色的文化磚,上面的內容莫辰奕是看不懂的,想來大抵和這個城市的歷史文化相關吧。
街道兩邊翠綠的垂柳,看不到一點灰塵,只是一種脆然的綠,像是?像是生命的綠,生機盎然,一切都像是初生般新鮮。
莫辰奕覺得很奇怪,這個城市總給他一種力量的勃發,生命力的澎湃,卻說不出什麼原因。
揣在兜里的手機輕輕的震感傳來,莫辰奕才想起來,開會時間把手機調了靜音,忘記取消震動模式了。
「辰奕,還在開會嗎?」
電話對面的聲音婉轉清揚,莫辰奕蹙起的眉頭卻沒有鬆開,不過嘴角還是稍稍的彎了彎。
「沒有,開完了,在外面。」
「哦,你在東城還習慣嗎?這次交流時間還挺長的啊。」
「恩,還好,快結束了,歐陽讓你打電話的嗎?需要我回去嗎?」
對面的聲音頓了頓,很快聲音傳來,「沒有,歐陽說你好不容易願意出去看看,會議結束了多玩幾天,聽說東城是個很有名氣的旅遊城市呢。」
「不用了,你跟歐陽說下,結束就回去了。」莫辰奕情緒淡然,沒什麼起伏。
他不喜歡在路上的感覺,太多的不確定性和未知的情況。
他很久之前便習慣了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的狀態。
「辰奕。。。。。。」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頓住不再繼續。
「嗯?」
「沒什麼,我是想問你,回來可以一起吃飯嗎?」
電話的那邊的情緒有些低落,有些不確定的忐忑。
「恩,好。」莫辰奕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好的,那回來見,辰奕,別太累了。」
得到肯定的回復,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多了些雀躍。
掛了電話,把電話放回兜里,莫辰奕瞳孔里多了些類似溫和的情緒,整個人都少了很多冰冷的感覺。
不知道走到了哪,周圍都是陌生的風景,城市裡已是一片燈火闌珊,不知道身在何處,好像忘了怎麼走過來的,更不知道回賓館的路要怎麼走。
莫辰奕嘴角一扯,便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這樣隨心而動,無目的地的晃悠了。
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報了賓館的名字,其實不知道怎麼走其實也沒有關係,司機一定是知道的。
車子平緩的行駛在城市的街道上,車窗外快速閃過這個城市的一點一滴。
車裡放著的是一首老歌,忘了叫什麼名字了,好像他一直以來都對流行音樂有著不是一般的遲鈍感,記得,誰好像說過:喂,你確定你是做傳媒的嗎?這麼好聽又流行的歌曲,你沒有聽過???
呵呵,是啊,他自然是不喜歡流行音樂的,只是某些事情之後,他發現原來有些音樂是不分流行與否的,關鍵是它是否可以打動你的心,而那些歌詞很多時間裡,就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它那麼徹底的訴說著你的痛苦你的無助,還有,你的期待。
淡淡的音樂聲在車裡流瀉,音樂結束,整點報時之後是一連串的整點廣告,莫辰奕嘴角一彎,扯起一彎弧度,眼睛里卻是一片冰涼。
他有多久沒有聽過廣播了,自己倒是在當地電台兼職做了一檔夜間節目,不過他從不給自己的節目錄音,雖然據同事們說,聽眾的反響還不錯,他卻從來不參加電台的任何見面會和活動,所以對於他,坊間倒是覺得很神秘。
他不參加任何活動還有一個原因,他是電視台的新聞主播,他們當地的電視台和電台並沒有合二為一,電視台和電台的性質差不多,都屬於自負盈虧的事業單位。
兩台各自為陣,各自經營,有業務往來,合作無間卻互不干涉,他一個新聞主播出現在電台的各類活動里,恐怕領導會想直接讓他下崗的吧,呵呵。
而且不參加任何活動也是當時和台領導提出在電台兼職做節目的時候台領導的要求,也是台里會答應的條件。
「bj時間晚間的22點10分,整點廣告過後,歡迎回來,這裡是正在直播的來自fm101.7兆赫東城人民廣播電台都市之聲的《側耳傾聽》,我是暮然。。。」
「停車。。。」莫辰奕的聲音陡然拔高,司機沒有反應過來,一腳急剎,車子停在了路邊。
司機長長的吸了口氣,很不爽的回頭看後座上的人。
「先生,如果要下車請提前打招呼,您這樣突然喊停車會很危險的,也就這會後面沒車,要是有車,後面的車就追尾了,車倒是小事,傷到人怎麼辦啊?」
莫辰奕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汽車操作台上的收音機系統,好像那是個人,可以從對方的神情里看到內容一般,不說話,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