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分歧（一）

  高空的風在耳旁吹過，龍雲風懶散的躺在一頭純粹由光元素組成的天堂鳥上。


  事實證明，芮安娜的聯合行動，在實際執行上是有問題的，比方說現在三個人是一起走，但是基本上就是各自為政的節奏，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存在，但交流……


  龍雲風和哈羽還好，兩伙人算是靠近的，但是兩個人和耶穌之間的關係那就不好說咯。


  像現在在下位面傳播神的光輝，龍雲風和哈羽是一起負責一塊兒，耶穌自己挑了一塊兒帶著六大天使長走人。


  對於傳道這種事情，哈羽倒是很有興緻，享受著幾百萬信徒的跪拜尊敬。


  龍雲風就不怎麼感興趣，關鍵是他對光明神界這套理念很反感，信我者生，不信我者，妖魔。比佛門還狠，佛門起碼沒有說不信我者，該死。不過畫的餅倒也更大了，信佛只是下輩子投個好胎，信教廷，死後就上天堂，得永生。


  只是作為現在光明神界的新貴，龍雲風對所謂的上天堂也弄得門清，這些個信徒絕大多數根本就通過不了接引之門，上不了天堂，。


  天堂每年招收天使補充，基本都是依據信徒自身的價值，魔法修為，與光明元素的貼近度，如果你什麼價值都沒有，那麼抱歉，你的信念根本不能打開接引之門，天堂更不會允許這樣的人成為天使，浪費轉生池的能量。


  可絕大多數的信徒都是苦命的什麼都沒有的，幾百萬的信徒，真正能到天堂的不超過十個，而這十個裡面，真的對天堂有虔誠信仰的往往不到一半，善良的往往也不到一半。


  更別說就算是成了天使，除了億萬分之一的幸運兒之外，絕大多數的靈魂在轉生池的巨大能量當中也都會破碎重組，忘卻前世一切記憶。


  所以看著那些虔誠的信徒們，龍雲風信里所閃過的念頭就只有悲哀二字。


  但對這些人，龍雲風無能為力，他跟這些人非親非故，沒有立場沒有理由去戳穿真相，更何況這些人也不可能救得回來，信仰這種東西，堅定了，那就不是龍雲風一兩句可以改得了的。


  更遑論，這樣的信仰可悲也未必不好，一輩子活在虛無縹緲的謊言當中，至少這些人心裡還有些盼頭，畢竟一輩子的謊言有時和真實也差不多，但如果揭露了殘忍的真實，這些人活得也不會更好。


  只是話雖如此，龍雲風也做不到去哄騙這些無知的信徒，這是他自己保留的最後底線，在不必要的時候當個好人。


  於是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麥爾森和卡巴特，自己眼不見為凈，圖個清凈。


  「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麼，不去接受眾生的朝拜，站在最高處去俯視他們嗎？」


  哈羽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施施然飄了過來也和龍雲風一樣躺在了天堂鳥的背上。


  「俯視他們，很有意義嗎？」龍雲風聳了聳肩。


  「受萬人敬仰，高居世間，掌握著他們的命運，這難道不是件足以令人興奮的事情嗎？」哈羽道。


  「強大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自豪榮耀的事情，他們弱小，所以就只能跪在地上朝拜我們，而我們就該享有這樣的榮耀。生而強大，不使用這樣的力量，這才是悲劇。」哈羽道。


  「天道浩瀚，在這虛無縹緲的天之下，眾生和我們又算是什麼？生而強大？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龍雲風道。


  「王侯將相的種不都是人嗎？在歷史當中，你何時見過獸類是王侯將相了？」哈羽嗤笑道，「天道高超，那就讓這天遮不住我眼，讓這地埋不了我的身，讓這眾生明我之意，讓這漫天諸神煙消雲散。」


  「悟空傳嗎？」龍雲風回頭看著哈羽。


  「我不是孫悟空，但這是我的志向，我要的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哈羽傲然道。


  「將相本無種，當文明在不斷進步的時刻，這世間的壟斷就開始被打破。獸類靈智不開，於是在歷史當中沒有王侯將相，但在這裡，又什麼不可以成為王侯將相？天遮不住眼……」


  龍雲風緩緩嘆了口氣：「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抱怨這天遮住你的眼，可天何時真的遮過你的眼嗎？21世紀的科學論斷來說，那是因為我們的眼睛視線只能看到這麼遠，而藍色是因為重重反光，而如果沒有這些反光，地球上的那些人恐怕都要在太陽下死亡了。」


  「那又如何？我想說一點，這裡不是什麼都可以王侯將相的。那些成為強者的野獸們，一個個也都是有神的血統，他們在成為強者的時候，就都已經同化，這九界當中何曾有過血統低賤的？」哈羽依舊反駁道。


  「弱肉強食這就是永恆的定律，看著這些匍匐在地像條狗一樣跪著在祈求的信徒們，他們甘願放下尊嚴，成為我們的奴僕，而且是趨之若鶩，以此為榮。這為什麼，因為我們強，因為我們是神，他們覺得成為我們的奴僕是榮耀的。而我們只需要看著心情給他們點施捨，甚至是什麼都不給，他們也只能跪著，奉獻出純凈的信仰之力供我們修鍊戰鬥，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們無能。」


  「的確，這裡的信仰從來都不公平。」龍雲風嘴角露出一絲自嘲。


  三界存在信仰，信徒們祈求諸天神佛，添香油，上供品，虔誠跪拜。神靈們可以因為一己之私而忽視，導致爆發許多的災難，這已經是夠離譜了，所以才會有龍雲風這個伐天者的出現，來實現破而後立。


  但這樣的情況也已經是極限，因為眾生有眾生的信念，神靈高高在上受那麼多的供奉拜祭，如果玩忽職守，則遭天譴，由仙成魔，更甚者失去神位，被天雷轟擊。


  人是仙之本，仙乃人之升，這是老君所認定的。


  除非是像玉帝這樣的六御，想要被眾生信念拉下馬，就要大半個人族了，可是人族除了在上古時期一起貧困的時候這麼團結之外，現在已經失去了這股凝聚力。


  但身為六御，當為表率，如果玩忽職守，熱下大麻煩，眾生信念不整你，天道來罰你。


  所以有問題，但大抵來說還是能控制的，


  可這裡就完全不一樣了，信仰根本就不平等，神靈接受信徒的信仰，藉由他們的信仰修鍊，甚至療傷、鑄造神器，可是卻可以根本不管信徒的死活。


  只是在一些時候為了保持信徒的數目量，擴大信仰之力，所以神靈們像施捨乞丐一樣的施捨這些凡人。


  這裡就是弱肉強食，沒有道德可言。


  和兩個宇宙的文化或許有重大的關係，東方人族，或許真的如21世紀學者說的那樣，華夏是沒有統治的信仰的，人族天生就有著一種你把老子逼急了，威脅了我最後一口飯，你他們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一刀砍死你的血性。


  而作為最大信仰的兩個流派，佛道，道門直接就有「我命在我，不屬天地」的說法，而佛門裡面也分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其中小乘佛教只是把釋迦摩尼當成一個先知導師，一個徹底覺悟的人。


  而且關係是教主與教眾的關係，有上下，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貴賤，像張道陵這個不知道多少輩的道士算算關係都是老君徒孫，而不是僕人。越是領悟真意，頭抬得越高。


  所以除了少數真正的虔信徒之外，大多數的信徒都是哪個靈拜哪個，認真起來神像也砸，絕大多數是敬畏，但不完全臣服。


  可這裡就是赤裸裸的臣服，這些信徒低賤的以奴僕為榮，要全心全意地侍奉，連念動魔法，都先要將神靈歌頌一遍。越是領悟真意，在神靈面前就越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