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我為鴻鈞，我為道
「眾生之命運自有眾生決定，吾所做的不過是為了他們規劃出一個至善至美的世界，只是世人大多見識淺薄，難有靈性，不解貧道之意。貧道也任由他們辱罵，但求心意無違，千載萬載之後，只要這眾生安樂，貧道足以。這些道理，眾生不懂，爾等還不懂嗎？」鴻鈞頗帶著些恨鐵不成鋼道。
「眾生安樂？鴻鈞，在你心中是否這眾人皆醉，唯你獨醒。」通天教主冷笑道。
「眾人皆醉我獨醒？你若這般說，我也無話可說，時間將會證明我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你們只不過是見識不足，自以為做的正確，可在千年萬年之後卻是大錯特錯。」鴻鈞搖了搖頭，似乎是對老君這些人的愚昧而感到惋惜，為自己得不到理解而傷感。
「見識淺薄？自以為正確，將一個人的信念凌駕於芸芸眾生當中，無視眾生意願，直接替他們決定，這與魔何異？眾生的存在才是盤古大神開闢這天地的原因，這天地是為這眾生而存在的，而不是為我等存在的。這天地眾生並非是我的圈養的牲畜。」老君道。
「貧道從未將他們視作為牲畜，貧道教導著萬族生靈，有教無類，然後再由你們去教育者眾生，貧道自問這一生無愧萬族生靈，如今所做也不過是為了他們日後的更加昌盛，要想重生騰飛，必須經歷著浴火之苦。不經歷一番世人難以想象之災劫，我等又是如何能有今日的修為的？世人愚昧不懂，不肯前進，不願進步貧道便帶他們走。」鴻鈞正義凜然身上散發出錚錚鐵骨，一身浩然正氣之純粹，比之孔子都要強上百倍。
「眾生自有眾生緣法，若是眾生自甘沉淪，那吾等就彎下腰來，陪眾生一同沉淪，再帶眾生走出，而不是直接將眾生給毀滅了。」接引道。
「師兄，何須多言，老師已經入了魔障，出不來的，用言語是打不動的。」准提七寶妙樹刷動，磅礴的法力不斷噴涌。
「笑話。」鴻鈞道人聞言，不屑一笑，大袖一揮，不但沒有被准提刷走，反而刷動了准提，將准提打退了數丈。
「這世間滄桑變數與我等眼中不過一瞬，世間生死早有定數，連生死都看不穿，還修什麼道法？無論是北陰勝出還是雲龍勝出，這平衡都會更加強盛，眾生依舊會存在，至於只是損失個數百億罷了，這又有何妨？千年萬年之後，依舊會恢復如今之盛。」
「老師說的不錯，無論是北陰還是雲龍，想必此刻都已經重新落入了老師的平衡算計當中，若沒料錯的話，應當是二師弟。無論是北陰勝出還是雲龍勝出，老師都可以成尊，到時候，讓這生靈重生生長，不過是隨意的事情。」老君道。
鴻鈞聞言，目光微微一亮，露出些許驚奇之色：「你竟然看了出來。只是你既然看了出來，又為何還要攔我？生死輪迴是常有之事，這人間興衰更是必然，就算是尋常年間，爆發幾場大戰的，都要死上幾百萬人族，這還是一個小小的南瞻部洲中的一個國家，若是放大開來，再算上妖族，幾乎每隔三百年左右，就會爆發一場大戰，然後打個幾十年，死上四五十萬的，如今不過是放大了些倍數罷了，又有什麼差別？我不覺得，你還看不透生死。」
「放大了些倍數？老師你說的是輕巧，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民眾紛紛隕落啊。」老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玄門都領袖，我為道祖，為萬千道徒之信仰所在，每日受他們三柱清香，若是不為他們做上一絲一毫的事情，我這道祖不做也罷。」
「至於這天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等修士既順應天道而行，同時也與天斗，與地斗。天要我等順應輪迴，經歷生老病死，可我等卻偏要追求長生，若從這方面來說，吾等不過是這天地間的大盜而已。」
「原是這般，也是，你們都有教派，受著信徒信仰。而貧道不同啊，貧道超脫這天地之外，不受供奉，不求名利，但求心之所安，雖護佑著天地眾生，卻始終不欠這眾生絲毫，無論利還是情。而你則是欠了情。」鴻鈞微微一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隨即看向接引和准提，「你們既已知貧道打算，還要出手乎？」
接引和准提一愣，他們見識都比不得老君，是以一開始還真未曾看破鴻鈞的道，如今被老君點破方才明了。
可是這般一來，倒是失去了必然出手的理由。
佛門因果輪迴，自有定數，今世苦難，且需忍耐，以待來世富貴。
且今生苦，必定是前生之孽，一切早定，都是必然。
眉頭一皺，接引與准提看著三界當中千萬佛子的鮮血與烈焰當中痛苦煎熬的孫悟空與多寶二人，腦海當中又回憶起藥師彌勒的音容笑貌。
長嘆一聲，隨即臉色轉為堅定，西方天空當中佛光更加強盛，在恍惚當中好似見到了萬千佛陀、菩薩、比丘。
「你們還要出手？」鴻鈞略微皺了皺眉。
「果真是貧僧愚昧，不懂老師之意，但有些事懂了與不懂沒有區別。老師你可還記得曾經對貧僧二人的許諾――佛門大興？如今三界幾近無佛，就算是老師你有什麼精妙打算，也是從最根本的大勢來說，而這之中，未必需要佛門。尤其是多寶和孫悟空可能隕落的前提下？所以公雖了，可還有私。」接引淡淡道。
「這倒是，我等為仙，高居九天。世人皆道我等大公無私，實則不然，所謂無私，不過相對而言，若是真正涉及根本，何人能無私？」鴻鈞點了點頭。
誰人能無私，莫說他人，便如鴻鈞這萬道之祖，已然是神話一流的人物，但也是為了一心之私，導致三界變作如今局面。
而其餘人，接引准提也是一般。
只是他們的私太小，被光輝的一面所掩蓋，私就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若是佛教徒與道教徒爭鬥，而佛教徒德行有虧，他們決然不會徇私，只會大公無私，可那是一個佛教徒，雖然即便那人是佛祖也是一樣，可卻不能與佛門相比。
若是與教義相關，那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修仙之人，有道心，有執念。
可何為道心，何為執念？
其根本也是差不多，道心者夢想也，執念者心之所求也。
想長生，長生即是最堅定的道心，不受外物侵擾；想力量，力量即是最堅定的道心，不受外物侵擾……
道心就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高於生命，為了這道心，舍卻一切，到了最後道心高過一切。
而對接引准提而言，這道心就是普度眾生，就是佛門。
「至於你，我就不問了，你想殺我也非是一兩千年的事情了吧，今日就給你這個機會吧。」鴻鈞道人看了眼通天教主，卻是連問都不想問了，老君接引與他戰鬥需要理由，這個不需要任何理由。
「哼。」通天教主傲然不語，身旁四劍的肅殺氣息證明了他的心意。
「還有你們，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為這三界蒼生著想，不顧爾等意願，強行拘禁你們數萬年，你們心中怕早已不滿，今日就趁著這個機會一併來吧。」鴻鈞目光掃視著四周的四聖獸。
「爾等想要戰，我便陪你們一戰，難道我鴻鈞還有不敢與之一戰的人？」鴻鈞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瞬間挺直，散發出頂天立地的威嚴氣息，如天高，如地闊，如海深。
感受著這一變化，老君幾個人臉色齊齊一變，露出不敢置信的臉色：「你竟然放棄用法力維持平衡，難道不怕證道失敗？」
「失敗？如何會失敗，我為鴻鈞，我為道。」
擲地有聲充滿自信的話語從鴻鈞口中散發而出，未曾特意用上任何發力，但是隨著這一番話的說出口，整個混沌之靈力都一陣暴動，比之之前老君幾人全力施為還要強上幾分。
「貧道一直不肯徹底放手，讓這天道徹底運轉，由這三界真正變化，將這三界命運交給眾生，所締造一個完美的平衡，連北陰那個小子竟敢都來嘲諷於吾，笑貧道不如伏羲，不如女媧，缺乏那氣魄二字。」
「貧道明知他是激將之法，用這一番話將貧道圈在了這紫霄宮，甚至將你們圈在了紫霄宮，但這又能怎樣？」
「我為鴻鈞，我為道。」
「就算是北陰和雲龍有諸多算計又怎麼樣？我依舊是這萬道之祖，就算是他們再如何成長，貧道也翻手可壓。昔日貧道懼怕變數？可現在貧道就怕沒有這變數二字。」
「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太清，這句話，也是我想說的。」
「我已經輸給了伏羲女媧，絕對不會再輸，就算是北陰再如何，我也必定在他們之前突破。」
傲立在茫茫混沌當中，鴻鈞成了這混沌當中的唯一風采。
這是北陰的算計，但也的確是鴻鈞的心魔――伏羲女媧，但鴻鈞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