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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林夫人身懷妖胎(3)

  隔天,凌雲門四人用早飯,聽得門外下人們腳步忙亂,到處都是嘈雜的人聲。

  嚴望辰揪住一個從門前經過的小廝,問道:「發生何事了?」

  「我們夫人鬧自盡呢。老毛病了。」小廝說。

  大約是林安說服她放棄胎兒,不肯聽勸吧。

  沈落衡淡淡道:「這不是我們該管的。」

  安洛溟點點頭。

  「這都是命啊。」姜月絨抄起一根油條,浸泡在豆漿里,撈出來咬一口。

  沈落衡問她:「你這是什麼吃法?」

  「神仙吃法哈哈哈。師尊你試試?」

  「不要。」沈落衡嫌棄道,「吃油條就吃油條,不倫不類。」

  姜月絨嘴角抽抽,跟咬一口油條再喝豆漿不是同一個道理嗎?

  只是先後順序不同而已,但這滋味卻是大不同。

  泡軟的油條真的很好吃的。姜月絨吵著沈落衡試試,說了半天,他都不肯試。

  倒是安洛溟覺得挺新奇,吃了姜月絨說的泡油條,眼睛一亮,對她豎起大拇指。

  「好吃。」

  姜月絨一挑眉,對吧,你看我沒騙你吧,童叟無欺。

  沈落衡不屑一顧,繼續喝他的瑤柱粥。

  用完早飯,眾人坐在前廳,林安腳步沉重地進來。

  沒說服陳錦書,林安嘆氣道,「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她盼了許久。我再勸勸她。」

  沈落衡奉勸道:「耽誤太久對夫人更不利。」他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林安點點頭。

  「官人有貴客,也不通知我?」緋扇站在門邊,一身盛裝紅裙襯得她明**人,如一枝怒放的月季花,酥胸半露,嬌媚魅惑。

  「你怎麼來了?」林安語氣里淡淡愉悅。

  緋扇嬌嗔一聲,走進來攬住他,轉了半圈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不顧眾人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紅唇貼著他臉頰親了親,「我不能來么?」

  林安責備道:「沒規矩,客人在這兒呢。」說是說,忍不住悄悄在她的腰上捏了捏。

  在座的人表情卡了一卡。

  嚴望辰摸著後腦勺,恨不得從房間里消失。

  這兩個狗男女,污了尊上的眼睛。

  沈落衡低眉喝茶,好像聽不見,所有畫面聲音都屏蔽了。

  安洛溟在觀察天花板上的花紋。

  只有姜月絨跟個地鼠似的咔咔咔地啃哈密瓜,顯得倍兒脆響。

  她見慣了花月場面,眼睛連眨都不眨,吃瓜的速度如往常,瓜皮在桌上堆了一個小山。

  女子看到姜月絨,侃笑道:「月絨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我今日也做了糕點,可要來?」

  姜月絨尷尬地笑了笑,放下最後一塊瓜,今日就不去叨擾了,今晚有飯吃。

  跟沈落衡吃飯。

  緋扇有點失望,坐了一會,便踩著淑女步花枝招展地走了。

  臨走前,林安悄聲在她耳邊說,乖,今晚陪你。

  林安整了整衣襟,臉上有可疑紅暈,不好意思道:「各位見笑了。這是我妾室緋扇,特別粘人。」

  男人彰顯自己有魅力,都是通過美人來襯托的,緋扇就是這樣的美人。對著她,語調都是極盡寵愛。

  沈落衡目光從門口處收回來,剛才那女子的腳步,比尋常女子更輕盈,心有疑點。

  「她是舞者嗎?」

  「不是,只會彈琴。」

  姜月絨很快明白過來,沈落衡這麼問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林大人跟緋扇姐姐是怎麼認識的?」

  林安笑了笑:「說來話長,是在趕考路上相識的,兩心相悅,就在一起了。」他不願在這上面多說,借口道自己還有事,便先離開了。

  「師尊,我們出府玩玩吧,反正那夫人也不肯讓我們除妖靈。」

  「嗯。」

  沈落衡正有此意,但以防萬一,讓安洛溟留下來盯著。

  三個人出了府門,那群道士還守在門口,大概是沈落衡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沒人敢過來找事。

  在大街上逛了會,姜月絨停住腳步,扯住前面沈落衡的袖子。

  「幹嘛。」

  「師尊,我要吃糖葫蘆。」

  姜月絨指著旁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眼神發光發亮。

  「沒帶錢。」

  姜月絨忙拽住他,急道:「你騙人,我看見你帶錢袋了。」

  嚴望辰翻了個白眼:「姜月絨你幼不幼稚。」

  姜月絨嘴又撅得老高,表情難過得要哭出來,好像讓人欺負了一頓,還虛假地揉了揉眼睛,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的小孩還扭頭看,小聲跟身旁的父母說,那個姐姐是不是被欺負了?好可憐啊。

  某師尊扶額,無奈地掏出錢袋,走到攤子前:「勞煩,兩串糖葫蘆。」

  姜月絨和嚴望辰各得一串,剛剛還在嘲笑某人幼稚的嚴望辰,正大步走在前,樂滋滋地啃著糖葫蘆。

  大公雞這個臭不要臉的。

  「師尊最好了,我最愛師尊了。」姜月絨笑眯眯地說。

  借著糖葫蘆暗戳戳告白,姜月絨自認為做得很高明。

  「甜么?」

  沈落衡看她嘬了嘬手背沾上的糖,神情柔和。

  「甜,超級無敵甜。」

  逛著逛著就到中午,三人進了一家看上去很氣派的酒樓,點菜的時候,姜月絨跟小二打聽,林府那小妾,聽說過不?什麼來頭?

  小二一開始說不知道就要走,沈落衡扔了個金葉子在桌上。

  店小二見錢眼開,馬上換臉,把知道的細細道來。

  這年頭,有錢真好用。

  原來這林安是從鄉下來廣陵郡趕考的窮書生,一無所有,擠在一間破廟裡住著。白天去街上替人畫畫掙幾個錢。

  緋扇有一天從他攤前經過,看見一副春滿園月季圖,十分喜歡。便買了下來。

  從那以後,她經常來買畫,一來二去,兩人都對上了眼。

  緋扇是從外地遷居到廣陵郡的,出身大戶人家,家財萬貫。俊男美人,異鄉相識,不久便墜入愛河。

  在城中為林安置了宅子,讓他安心參加科考。

  林安人本就聰穎,一考即中探花郎。從此前途似錦。

  按理說,立了業以後就應該是喜結良緣了。

  哪知道這林安早有妻室,姜月絨聽到這兒下巴都合不上。有妻室還在外拈花惹草?

  連店小二都鄙薄道:「林安得了探花郎,藉助緋扇姑娘的財力上下打點飛黃騰達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他答應鄉下的妻子,一生只愛她一人,從頭到尾妻子被蒙在鼓裡。後來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妻子答應迎娶緋扇姑娘做妾。在我們廣陵郡,自古以來都提倡一夫一妻制,我們本地人都不太瞧得起他。」

  菜式上齊全了,姜月絨夾了一隻雞腿,分神沒夾穩,咣當掉到湯鍋里,也顧不上撈,把筷子架回碗上。

  看了沈落衡一眼,師徒倆破天荒來了默契,異口同聲說出幾個字:「顧北音。」

  嚴望辰尚在狀況之外,看不懂這兩人打的什麼啞謎。

  姜月絨簡短講了一遍,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後續,她當時就覺得顧北音這做法不靠譜,果然惹出事端來了。

  林安當時想要甩了緋扇,祈願神明相助。

  都說男人的嘴唇越薄越薄情,林安這刀削唇,一看就是個薄情郎。

  顧北音這個蠢蛋還亂出主意,當初讓他跟緋扇斷了多好。三人行,總有一人多餘,難以長久。

  沈落衡用了傳音術,讓這個亂點姻緣的神仙下凡一趟收拾他的爛攤子。

  吃完了飯,三人回到林府,聽見林安在房中跟妻子爭吵,門沒關好。

  「你知不知道你懷的是個什麼東西?還守著他做什麼?」

  女子冷笑反駁道:「對你來說,他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是吧,隨時可以放棄,跟我一樣。當初你說只娶我一人,你做到了嗎?」

  「錦書,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有多少次我們說好了,晚上我陪緋扇,多少次失諾,因為你反悔,不高興。我寧願讓她獨守空房,生怕委屈你,每月我陪她幾回?出門只帶你去,人人都知道林府夫人。」

  陳錦書將桌上東西掃到地上,失聲痛哭道:「那又如何?你喜歡她勝於我,她的孩子沒了,你日日夜夜懸心茶飯不思。如今我的孩子成了這般模樣,就算死,我也要跟他一起死!」

  林安跪在地上抱頭,作孽,都是他作的孽。

  下人們閑言碎語,林安吼道:「都給我滾!」

  每個人的家裡都有難念的經,有的人表面風光無限,家裡瑣事纏身爭寵吃醋。

  所以說,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顧北音下來了,姜月絨看見他更加冷淡了,勸沈落衡換徒弟的事兒她可還記恨著呢。

  沈落衡跟他商量的結果就是,最晚明日,不管這陳錦書願不願意,妖靈是一定要除掉的。

  妖靈怨氣深重,一旦出世,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月絨,好久不見呀,你怎麼不理我了?」顧北音轉著笛子。

  姜月絨呵呵兩聲,懶得用正眼瞧他:「我對崑崙的人沒有好感,除了我師尊,他不是崑崙的。」

  這可是沈落衡自己說的,自己不歸崑崙管的。最好跟這群虛偽神仙離得遠遠的。

  「哎,我傷心了,落衡,你徒弟不理我。」

  沈落衡明鏡似的,知道小怪物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也不出言。

  顧北音得了個沒趣兒,跟其他兩個弟子搭話。

  嚴望辰說中午吃撐了,出去走走。

  安洛溟是個悶葫蘆,不太愛說話,執著地擦拭自己的劍,顧北音瞧他的樣子,道:「你這性子我倒想起之前一個神官。」

  姜月絨皺眉:「什麼神官。」

  沈落衡眸光掃過顧北音,後者弱弱道:「沒什麼。」

  姜月絨嘁了一聲,「話說一半最他娘的煩。」

  「落衡,你真的不管管你徒弟,我好歹算她師叔,以下犯上哦。我會生氣的。」

  沈落衡雲淡風輕,「那你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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