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遇」
這裡的雪從昨天早晨開始下，下了一天一夜，昨晚十一點睡覺前看了一眼窗外，雪還在下，今天早上雪已經停了，太陽很好。
拉開窗帘，雪在陽光下亮的刺眼。
透過玻璃，小區地面被雪蓋了一層大棉被，看上去很暖和，伸出手試探卻凍得要命。
每個單元門口的台階都被雪藏了起來，藏的嚴嚴實實。
今天是這個學期課程的的倒數第二天，今天和明天都是考試。
也是過的蠻快的。 ——
「路上小心點。」
吳媽媽叮囑吳多予。
臨走前給吳多予圍上了圍脖，穿上了最厚的及膝長棉服、麵包鞋還有手套。
趁媽媽收拾廚房看不到她，吳多予換成了自己好看的馬丁靴，又扔掉了手套。
出門踩在雪地上的那一刻，吳多予就後悔了。
馬丁靴不防滑，一步一滑，她走得很艱難。
小區里清潔工人已經掃出了一條路，好在沒有凍冰，走路還不是很費勁。
出小區門的那一刻，吳多予想到了一個情節。
就是西遊記里唐僧要過通天河。
兩旁的雪就要沒過膝蓋，中間被人踩出了一條腳印，看著旁邊的深坑，她就知道，有人為了這條路付出了不少。
吳多予的動作就像是放了十倍慢放，一步一個腳印走得驚險又踏實。 ——
「吳多予。」
聽見有人叫她，吳多予下意識回頭看，沒注意到腳還沒有落穩，腳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她整個人摔倒了雪堆里。
這附近商鋪開著的都是湯麵店、早餐店……
附近熱氣騰騰。
在冬天，尤其是在下雪后，來來往往的人把門前的雪踩實，不知從哪裡流下來的水凍成了冰，門前的路非常難走。
黎柯幾乎用跑的，趕緊上前扶吳多予，吳多予摔得怕了，鞋又滑，站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站起來有摔倒……。
黎柯被吳多予拖得搖搖欲墜。 ——
「你不要動，就用力抱住我就行。」
黎柯看著吳多予眼睛，慢慢地把吳多予的胳膊圈在自己脖子上，一個公主抱，把吳多予從冰塊上抱了起來。
看看面前被裹成球的吳多予，這應該不能太輕……
黎柯在心裡掂量著……
一、二……
勁用大了，黎柯後仰險些摔倒，搖搖晃晃還好最後站穩了。
往前走還有一大段路，向後看，是剛剛走來的路。
黎柯掉頭，把吳多予帶回了小區門口。 ——
「怎麼每回見到我你都是摔跤啊。」
黎柯把吳多予放在一塊乾淨的地面上，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吳多予沾的雪。 ——
「每次？還有哪次。」
我得仔細想一想，他是不是我的剋星啊，今天考試，我得離他遠一點。 ——
「下雪和不下雪都是，就是……算了，不記得就算了，每次都摔個狗吃屎，難看死了。」
黎柯看到了吳多予身後的雪，想幫她拍一拍。
黎柯剛要把手伸向吳多予身後，吳多予一下就把他的手攔住。 ——
「幹什麼？」
吳多予警惕地雙手交叉在身前。 ——
「你身後有雪啊，化掉就夠洗澡水了，你以為呢，我要幹什麼。」
黎柯咬牙切齒道。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吳多予尷尬地笑了笑，小心地轉過身。
黎柯把吳多予身上能拍的地方的雪都拍乾淨了，雪花在化掉，手冰冰涼，他趕緊把手收回，揣在了衣服兜里。 ——
「好了，走吧，考試可不能遲到。」
黎柯示意吳多予先走。 ——
「你先走，我踩你腳印走。」
吳多予推了推黎柯，讓他趕緊走。
黎柯還沒走幾步，左胳膊一沉，他微微偏過頭看。
吳多予兩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
「走吧、走吧，我就拽著你一點，就抓胳膊。」
吳多予才不會和他說為什麼自己會抓他的胳膊。
按著他的腳印走是沒有錯，可是哪有那麼剛剛好的事，183和168邁的步子能是一樣的嗎？
就在差點摔倒的那一刻，吳多予抓住了面前這棵高大的救命稻草。
暗笑自己聰明得很。
被身後的人緊緊抓住胳膊，他一步也不敢走錯，十根手指就要透過衣服嵌進肉里。
還好只有一小段距離，到了校門口吳多予就趕緊把黎柯的胳膊放開了，旁若無人地走。
黎柯看著從身後突然走到身前的人，想要提醒，但是已經晚了。
在這個太陽剛剛升起的早晨，前後不到十五分鐘，吳多予第二次摔倒了。
校園裡的人要比小區門口的人要多很多，吳多予尷尬地要把頭往衣服領子里蹭了蹭，心想：誰也看不見我，誰也不認識我。
黎柯無奈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吳多予，再一次上前把她扶起來。
吳多予大概是忘了，學校校園內的地板磚是兩種拼接的，絕大部分是沙石一般的質感，而另一種是光滑的如同鏡子面，沒有凍實的雪在上面就像是鏡子上撒了一坨沐浴露……
這一次黎柯沒有放開吳多予，他一直緊緊拉著她，吳多予走路有些踉蹌，他就刻意放慢了腳步。
吳多予想要推開他，畢竟是在學校里，這樣讓別人看見了不好，但黎柯反而更用力抓住她。 ——
「不要亂動，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摔。」
黎柯丟下一句話，吳多予果然消停了一些。 ——
「我想起來了，還有一次見你摔跤，是因為你推了我。」
吳多予看著黎柯，打算和他算一算帳。
咣，好像是有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醍醐灌頂。 ——
「什麼、什麼呀，你記錯了，抬腳，有台階。」
黎柯語無倫次，開始刻意轉移話題。 ——
「你在哪裡考試來著，對了，和我一個考場，哦，原來和我一個考場啊。」
吳多予握緊了拳頭。
要不是還需要他扶著，她一定一掌拍在他的身上，拍他個千里之外。
他們在一個考場考試，把吳多予送到座位上安頓好，黎柯回了自己座位。
這裡是一考場，按上次月考成績名次排的座位。
吳多予是4號位置，黎柯是15號位。
這是黎柯第二次來這裡考試，上次坐23號位。
他之前一直在二考場。 ——
「呦，咱倆離得這麼近啊。」
梁典進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1號。
梁典上次發揮的超常的好，以至於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飄飄然的狀態。 ——
「剛剛看你們是一起來的，吳多予怎麼了啊，腿摔了？」
梁典眼神曖昧地瞟了瞟吳多予，被黎柯一眼瞪了回來。 ——
「沒事，她鞋不合腳。」
黎柯不想告訴梁典她摔進雪堆的事。 ——
「那你怎麼還扶著她。」
梁典沒心沒肺地問。 ——
「我樂意。」
黎柯沒有好氣。 ——
「你凶什麼嘛……人家就是擔心姐姐……」
梁典妄想用眼淚騙取黎柯同情。
黎柯搖了搖頭無動於衷。
梁典知趣地停止了，把玩起了自己的准考證，等待考試。
中午回到家，吳多予因為沒有穿麵包鞋，沒有帶手套的「惡行」被媽媽教育了起來。 ——
「這天這麼冷，女孩子不能穿的少，等你老了，病就都找到你身上了……」 ——
「你現在還年輕，不知道難受是什麼滋味，等你歲數大了，有你受的……」 ——
「明天都穿上，聽見沒有……」 ——
「……」
吳多予無法反駁，媽媽說的都是真理，聽媽媽的話沒有錯，不聽媽媽的話後果很慘，今天的摔跤就是教訓。
兩天的考試結束，成績尚未發布，吳多予沒有回家，自己留在了租的樓上。
她報了補課班，考試后隔天上課。
終於可以睡個懶覺。
第二天。
這回五個人終於聚齊了，還是在老地方。
和四個大學生在一起，吳多予顯得稚嫩，無論是在面貌，還是在穿著。
吃完飯的ktv聚會吳多予沒有去，他們要送她回家，吳多予沒同意，她借口天還沒有黑，他們要去的地方和自己的家是兩個方向，自己可以一個人回家。
拗不過吳多予，兵分兩路，他們去ktv，她回家。 ——
「根據學校要求，此群即將解散。」
You were removed from the group chat by……
回家的路上來了消息，是群消息。
秦老師解散了原高中班級群。
補課第一天。
吳多予起了一個大早，收拾好自己，用最飽滿的熱情，背著書包出門去補課班。
補課班人不多，算上吳多予是六個人。
一節課結束，出教室門。
高高的個子，熟悉的面孔……吳多予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黎柯。 ——
「你也在這啊，之前怎麼沒說過。」
黎柯問。 ——
「有什麼好說的，你不也沒說過。」
黎柯看不懂吳多予，是心情不好嗎？ ——
「你都學什麼啊？」
黎柯又問。 ——
「就只有物理，你呢。」 ——
「我？我不告訴你。」
黎柯若有所思。
第二天物理課，輔導老師已經到了，六個人也到齊了，輔導老師卻遲遲沒有講課，吳多予看了看時間，倒是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 ——
「不好意思老師，我剛剛去辦理手續，來晚了。」
這聲音聽著耳熟。
吳多予回頭一看，是黎柯。
班級里有三個人坐在一起，有兩個人坐在一起，只有吳多予是一個人……
黎柯不假思索坐在了吳多予身旁的位置，吳多予抑制不住地開心，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還往牆邊靠了靠。
一節課下來吳多予都沒有和黎柯互動，讓黎柯有點受挫，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到來有沒有讓吳多予有一點點在意……
一起回家的路上，吳多予和黎柯邁著相似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