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要開心，好嗎」

  錯過的地方說明你根本就不屬於那裡。

  黎柯離開得不明不白，他不明白吳多予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自己拒絕了她的邀請嗎，一個男生跟著女生回家也不好不是，難道她是真心邀請他的？

  想著想著他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她家的方向……

  吳多予路過教師辦公室向裡面看了一看，正好看到了起身倒水的秦老師。

  秦老師也看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 ——

  「秦老師好。」

  吳多予猶豫了一下，走進去工工整整舉了個躬。 ——

  「正好看到你，和我聊聊吧。」

  秦老師挪了挪旁邊的凳子給吳多予。 ——

  「您很忙吧。」

  吳多予試探著問。 ——

  「我說過的，你的時間我都給你留出來了，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想辦法。」

  秦老師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

  「謝謝您、謝謝您沒有放棄我。」

  ……

  看著吳多予離開辦公室時的步伐明顯輕快了，秦老師很欣慰。

  自己不負所托。

  黎柯看到前門進來的吳多予，很勤快地把凳子給她拉了出來。

  吳多予滿意地點了點頭。 ——

  「這是怎麼了，有事相求嗎，還是做賊心虛？」 ——

  「咳咳，我那個，我剛剛出去了，然後遇到了秦笠老師，她不知道怎麼的，知道咱倆一個班，然後，然後說，她找你有點事，具體，具體啥事她沒說，你就趕快吧，現在去可能來不及了，你就下課趕緊跑著去她辦公室找她一趟吧，她，她挺著急的。」

  黎柯自己叨咕著，眼神飄忽。 ——

  「秦笠老師？什麼時候找的我？」 ——

  「就、就是剛剛，下課的時候，我出去，就碰到了。」 ——

  「剛剛？我剛從秦老師辦公室回來，沒說有什麼事啊。」 ——

  「剛、剛回來？那就行，那就沒事了。」

  吳多予上下打量著黎柯，越看越奇怪，黎柯笑得……有些…… ——

  「你怎麼、怎麼這麼反常啊。」 ——

  「有嗎？沒有吧，快上課了，快，把書拿出來呀。」

  這還不反常？大概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不會是病了吧，那還病得不輕，得多關心關心。 ——

  「嗯……你多保重。」 ——

  「保重？保什麼重？」

  黎柯一頭霧水，不知道吳多予怎麼會說出這樣一句。 ——

  「就……高考其實沒有那麼難，你不用太焦慮，我跟你說啊……」

  吳多予還想好好給他講一講，一陣鈴聲把她打斷了。 ——

  「等下課我再和你說哈。」

  趁著老師收拾教具的時候，吳多予的身子向黎柯偏了偏，小聲說給黎柯聽。 ——

  「我不是因為……」

  黎柯想解釋，算了，就這樣吧，還要編借口。

  下課。

  連著十幾條的未讀消息。

  是苑九卿。

  他發來的消息。 ——

  「我不發現你就打算一直不說嗎」 ——

  「以後都不見面了嗎」 ——

  「和你不是朋友了嗎」 ——

  「為什麼回去復讀啊」 ——

  「知道我問了多少個人嗎」 ——

  「你為什麼就不能和我說一聲呢」 ——

  「為什麼給你發消息你不回」 ——

  「就算是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一聲不可以嗎」 ——

  「……」 ——

  「在學校還好嗎」 ——

  「有沒有人欺負你」 ——

  「在學校還習慣嗎」 ——

  「和新同學相處的還好嗎」 ——

  「你能和我說句話嗎」 ——

  「剛剛在上課，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吳多予先是回了消息，才來得及一條一條讀消息。 ——

  「對不……」

  對不起只打了一半，苑九卿的消息就發來了。 ——

  「我以為你這次還是不會回我。」 ——

  「對不起啊，我、我就是，想找個合適的時候再和你說」 ——

  「什麼是合適的時候」 ——

  「明年高考結束嗎，還是明年高考成績下來的時候」

  吳多予掐著手機，手指快要把屏幕戳穿，打了字又刪除掉。 ——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沒有收到吳多予的回復，苑九卿很緊張，怕她又突然消失掉。

  現在除了手機，他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找到她。 ——

  「你別不開心」 ——

  「好嗎」

  他怎麼這樣啊。

  還不如狠狠的罵幾句。

  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她不配和他做朋友……

  罵的越難聽越好，至少她的心裡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對不起。

  她除了說對不起還能幹什麼呢。 ——

  「你好好上學，我們見面說。」

  吳多予看著手機里新來的消息，眼淚瞬間衝出了眼眶。 ——

  「好。」

  高三上學期的體育課沒有被取消，今天的體育課是上午第四節，也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

  沒有特定的訓練項目，她一直坐在操場邊的台階上。

  翻著苑九卿這一段時間發的消息，她一條也沒有回。 ——

  「晚安」 ——

  「安~」

  這是之前有吳多予回復的他們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接下來就是吳多予沒有回復的消息，一條一條讀下去，原來，他給她發了這麼多消息。 ——

  「你的志願錄取下來了嗎」 ——

  「我的還沒有，不過應該很快就下來了」 ——

  「你查過了沒有」 ——

  「我今天查到了」 ——

  「錄取的學校不是我的第一志願，不過好在我被第二個志願學校錄取了」 ——

  「？？？」 ——

  「你都不上微信了嗎」 ——

  「電話為什麼也不接啊」 ——

  「你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嗎」 ——

  「他什麼時候把你送回來啊」 ——

  「王宇航的升學宴你去不去啊」 ——

  「在那能見到你嗎」 ——

  「賀安然的升學宴是什麼時候啊，她和你說了沒有」 ——

  「她還沒有和我說，是不打算邀請我去參加她的升學宴嗎（氣呼呼）」 ——

  「她是邀請了你了吧已經」 ——

  「她要是把我忘記了我再也不搭理她了」 ——

  「賀安然和我說了，她讓我去參加她的升學宴」 ——

  「原來是她剛定好日子，我以為她把我忘了」 ——

  「你是不是也會去啊」 ——

  「你什麼時候去，我去找你，和你一起去」 ——

  「她的升學宴你不會錯過的，對吧」 ——

  「賀安然她喝多了」 ——

  「我拍了幾張照片，這就發給你」 ——

  「你是不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啊」 ——

  「她什麼都不肯說，你怎麼了啊」 ——

  「換號碼了嘛」 ——

  「我真的不理你了」 ——

  「我們要從賀安然這回家了」 ——

  「你是不是堵車在半路上了啊」 ——

  「我在回家的路上」 ——

  「我看了一路，每輛車我都有仔細看，你都不在裡面」 ——

  「我是不是被你拉黑了啊，我這裡也沒有紅色嘆號啊」 ——

  「我沒有惹你生氣吧」 ——

  「20號是我的升學宴，你會來吧」 ——

  「你提前一天來吧，我把我姐的房間給你」 ——

  「你到哪裡我去接你」 ——

  「我家這裡你不好找，來了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

  「明天什麼時候來啊，我派人去接你」 ——

  「堅果、薯片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就等你來了」 ——

  「我家這裡可以放風箏，到時帶你去」 ——

  「來了一定要告訴我，你自己該走丟了」 ——

  「你真的不來了嘛」 ——

  「你的薯片和堅果我都給你留著呢」 ——

  「剛剛賀安然要偷吃你的堅果，被我打回去了」 ——

  「我家來了好多人」 ——

  「他們看到了我給你準備的風箏」 ——

  「我把他們攔住了」 ——

  「你看，這是我們放風箏的照片」 ——

  「我準備了三隻，給你留了一隻，那隻我沒有讓他們碰」 ——

  「看看，這是我們吃的菜」 ——

  「我要去學校報道了」 ——

  「去學校之前能見到面嘛」 ——

  「我已經出發了」 ——

  「我到學校啦」 ——

  「給你看看我的學校」 ——

  「這個學校有好幾個食堂，你最喜歡的吧」 ——

  「你什麼時候可以來我學校啊，這裡的面很好吃欸」 ——

  「賀安然說她也不知道你在哪，這是什麼意思啊」 ——

  「你的手機可以打通啊，故意不接的嗎」 ——

  「我放假會回去找你」 ——

  「我應該去哪裡找你啊」

  吳多予坐在台階上，雙腿放在下一節台階，下巴壓在腿上。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下巴上的骨頭都要戳進腿肉里。

  放學了。

  她跟在一群人身後，像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穿過等孩子的家長，從幾個人中間狹窄的縫隙穿過，她旁若無人地走著，撞到了人也沒有好好說聲抱歉。 ——

  「吳多予。」

  有人要把她拉到一旁沒人的地方，他走得很快，衣服也穿得很嚴實，她認不出來他是誰。

  他停下來了。

  轉過身，她終於看到了他的臉。 ——

  「你、你怎麼來了」

  吳多予衝過去抱住了他，男子身體一僵，把她和自己拉開了。 ——

  「我不來、我不來下次見到的你是什麼，是屍體嗎」 ——

  「走路為什麼不看看路，橫衝直撞的，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快要用眼神殺死你了」 ——

  「你沒有痛覺的嗎」

  吳多予又上前抱住了他，這一次他沒有推開，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地說。 ——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沒有人能告訴我你在哪，你在幹什麼，我猜賀安然可能會知道，但她不打算告訴我，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告訴我，我差一點就打電話到你媽媽那裡去，如果這次在沒找到你，我真的就要打電話過去了，還在我找到你了。我只知道你的高考成績很好，以為你去了哪所學校，你可以和所有人斷了聯繫，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和我斷了聯繫，直到我知道要取畢業證書，我和秦老師提起你，我才知道你復讀了，我很高興，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