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背叛的理由
「黃老闆,夠爽快。什麼也不多說了,小弟在這裡,先干為敬。」一臉笑意的江三元直接倒滿一杯酒,端起,就是一口灌下。
「江堂主,才夠爽快,呵呵。」坐在一旁的花甲老者眯著眼睛微微一笑,右手輕輕搖晃著酒杯,左手拿起桌前的銀票放進了自己的懷裡。
「只是……」酒杯停曳,黃老闆乾瘦的右手在燭光的籠罩下更顯蒼老;「江堂主,不看看房契的真假?」
江三元放下酒杯,又倒滿了一杯,大笑道;「小弟,相信黃老闆的為人。」
「沖江堂主這話,這杯酒,老夫幹了。」黃老闆一口飲盡酒杯中的酒。
「黃老闆,好酒量。」江三元贊道。
「老了,比不得你們年青時候了。不然,今日也不會賣了那幾個倉庫。」黃老闆拿過一側的手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黃老闆,你都拼了一輩子,也該好好養養老了。」江三元勸道。
「下半輩子還能活著享福,總比那些過了今晚沒明天的人幸運,也是該知足了。」黃老闆笑了笑,放下手巾,若有深意的看了江三元一眼。
江三元眼皮一跳,心咯噔了一下,隱有一絲不安浮現,但他也沒有多想。畢竟,今天這間包廂並非是他選定的。他也是到了傍晚,才得到黃老闆的通知。所以,今晚,沒人會知道他在這裡。
「人老了,就是事情多。江堂主,老夫去方便一下。」黃老闆站起身。
「黃老闆,出去走慢點。」江三元笑著說道。
等黃老闆走出去后,江三元端起酒壺正準備在給自己倒一杯酒,一眼看到了擺放在他左手邊的房契。
那可不是三張普通的紙張,那是三個倉庫。
十歲便從家裡出來討生活的江三元,清楚的看到了倉庫後面的價值。有了這三個倉庫之後,他那些暗地裡的貨物將大大增多,貨物多起來的同時,錢財和人手也將大幅度增加。有了錢,有了人,接下來便是有了勢力。相較於今晚付出的銀子,和以後對比之後,得到的收穫必定是遠遠超出。
三元堂,原地停留的時間夠久了,是時候擴大了。屆時,在和那些幫派爭鋒,也便不會落了下風。
想到美妙處,江三元面上更喜,手腕一彎,酒水銀線一般流淌進了酒杯里。
「吱嘎」一聲響,包廂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名黑衣青年。
江三元抬頭望去,笑容一滯,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黑衣青年腳步一停,更加困惑的看向江三元,不解道;「不是你派人通知我,說有要事跟我商量,叫我來這裡的么?」
「我,什麼時候派人……」江三元話說一半,笑意瞬間變成一臉凝重,心生不妙,猛地起身,沉聲道;「先出去。」
「啊!」一道悶哼聲從門外響起。
黑衣青年剛欲轉身,從身後傳來一股巨力,他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
一下撲倒在酒桌上,黑衣青年不禁大怒,怒目圓睜的轉身,高高掛起的拳頭還沒揮舞出去就停留在了半空中。
「大,大哥。」先前的怒意頃刻間就演變成了錯愕、驚訝、不安、驚懼,黑衣青年手無足措的看著眼前的人。
「大哥,你,怎麼在這?」黑衣青年放下了手,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一切亂七八糟的情緒問道。
在門口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叫古長青,是長青幫的幫主。據說他出生那天,他娘穿的就是青色衣服,所以他爹就給他取名古青。後來古青長大了,開始在道上討生活的時候認識了一名落魄書生段霄。段霄肚裡有幾分墨水,對古青說取名就應取的大氣,萬古長青,聽上去多大氣啊。然後,古青便改名叫古長青。不說古長青能不能活的萬古,段霄給古長青取名一年之後便去世了。段霄,短小,也不知是不是這名字不夠大氣的緣故。
古長青沒說話,只是眼神陰冷的看著金越。
金越從沒見過古長青這種令人驚悚的眼神,臉色越加慘白,手心一冷,有汗水滲出。
「大哥,你聽我解釋。我也不知道包廂里有江三元,是有人把我騙過來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是想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情分。」金越目光透過古長青,看到了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影,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大哥,是不是高漸涼來向你告密的,這件事肯定就是他安排的,他就是……」
「是我用江三元的名義叫你過來的。」古長青打斷了金越的話,淡淡道。
金越一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話。
古長青走了上前,一把將金越推向了一邊,徑直走到了酒桌前,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在他身後,跟隨進兩名二十齣頭的青年,其中一名正是金越先前叫破名字的高漸涼。
身材挺拔的高漸涼神情冷漠,如劍般鋒利的目光,盯向了江三元,如同盯上獵物的惡狼。在他一旁修長俊朗的蘇扶,則一臉平靜的望向了金越,只不過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
「哦喲,菜不錯么,剛好肚子餓了。三元兄,不介意我一起吃吧。」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古長青根本就沒等江三元開口,拿過一雙筷子吃了起來。
古長青出現的瞬間,江三元第一念頭就是從一開始金越騙了他,今天是一個局。只是聽到金越跟古長青的對話后,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是個聰明人,心思飛快的轉動了一番后,一切也就明了了。既然已經塵埃落定了,那就坦然面對吧。他不是金越,他是三元堂的堂主。
「剛才只顧著喝酒了,都沒怎麼吃菜。是有些餓了,能和長青兄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江三元也坐回了椅子吃了起來。
金越宛若一尊木偶般獃獃的站在一旁,臉上陰晴不定,神色複雜糾結。
「怎麼站著,坐下來一起吃啊。官府給那些犯人的斷頭飯都給吃飽,更何況我是你大哥。」古長青平淡道。
金越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呈現出一股灰敗之色,毫不猶豫的就跪在了古長青腳下,痛聲道;「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古長青一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夾進嘴中,嚼動了起來;「既然我已經在這裡了,那麼該我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所以那些有的沒的話,你就別說了。浪費你口舌,也浪費我時間。」
「大哥,我跟你六年了……」
「啪」
古長青又一次打斷了金越的話,攜裹著無限怒氣的一巴掌兇猛的抽在金越的臉上,金越被那突如其來的的一巴掌抽打的毫無準備,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隨後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你也知道你跟我六年了,最賺錢的賭坊給你,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從進來就一直冷靜的古長青終於再也壓制不住火氣,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說說看,背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