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剎那間、1

  佛前許下一個願，


  一個永生不忘的心愿，


  一個難以輕易忘懷的心中傷口，


  那是深深地烙在心懷裡的一個印記，

  如同疤痕一般深刻地刻在心口上。


  那是毫無意義的願望，

  因為許願者……要保護的人早已不再這個世間了。


  一個許下心愿，願為他祈禱、為他祈福、祝願。


  但那個他，隨風化煙了，


  那麼一切的一切又都還會有什麼用呢？

  一切的一切，又都還會有什麼用呢？

  一切又都還會有什麼可重新地挽回呢？


  「啊……」女子凄苦而又痛不欲生地推倒了那佛前桌上的祭品。


  也在疏忽大意中碰到了燃燒的香。


  她被那點燃的香燙痛了，


  在火熱的痛傷之中，


  她麻木而雙眼濕漉漉得發獃，

  是那麼得獃滯。


  是那麼得無從挽回，


  是回不去的記憶，

  是回不來的落空，

  還是再也挽留不下的落空。


  那掉落在地的一個香爐，

  那香爐里滿是香灰，


  那灰色而散發著熱氣的煙灰，

  那是倒出來的灰色。


  ——心如槁灰。


  是香灰的灰色，還是死亡的灰色，


  還是那骨灰的灰色，是那麼得灰，是那麼得慘白，

  是那麼得落淚，是那麼得難以尋覓。


  問心，問天，問地，問海，

  尋覓那一片天空，

  在那人山人海之中，


  從漆黑深夜的凌晨，


  慢慢無跡地尋覓到夕陽的紅光，

  再去尋望與尋守，

  卻發現，在那抬頭望天的那個剎那間，


  天黑了，天就如此這般得頃刻間得漆黑了。


  那天幕的漆黑，如同雙眸的漆黑，


  如同盲人的眼睛般……瞎掉了。


  失去太陽的天空，

  失去光明的與視覺的眼睛，

  失去了光與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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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間，

  她還是如此慢慢得喘息，是那麼無聲無息得喘息。


  是那麼奄奄一息，是那麼得悄悄地聆聽，

  聆聽那一滴一滴落下的聲音。


  那是一滴一滴怎樣的聲音呢？


  那是一滴一滴的滴血的聲音。


  她平靜地感受著血液從身體流出來，

  她平靜地聆聽著那血滴落在地上的無聲無息，


  明明是無聲無息，卻又彷彿是能夠聽到聲音的一般。


  她在那裡虛弱得搖搖頭，她彷彿看到了幻覺。


  彷彿聽到了來自天堂的聲音，彷彿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那是他冰冷而又絕決地聲音：「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