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是「怪物」
雖然卡蘿的本意是想替赫瑟爾梳一個會露出耳朵的正常的少女髮髻的，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一會兒艾梅還要過來。她用赫瑟爾鬢邊的長發將她的耳朵遮住一半，露出下面形狀和普通人一樣的部分，然後編了幾條長辮，再挑出一半的散發和髮辮一起挽起，然後點綴了一些銀色的羽毛裝飾物，簡約雅緻。
「其實我覺得，如果安妮·洛佩斯這樣針對你，今天當眾說你怪物，明天就有可能會把這個事情說出去。」卡蘿拿著梳子一下一下梳著赫瑟爾的長發，還在擔心著剛才在長廊發生的事情。
「不會的，阿妮塔·洛佩斯應該叮囑過她不能把這個事情說出去，你是不知道那位別人口中的『暴發戶大小姐』把名聲和面子看重到怎樣近乎病態的地步。」赫瑟爾對著鈴蘭雕花的梳妝鏡調整了一下耳邊的頭髮，轉過頭看著卡蘿，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想不想聽聽八卦，這些事情雖然貴族圈的夫人們大多都知道，但是卻有很多年沒有被提起了，我也是聽府里的老嬤嬤說的。」
「好啊，赫瑟爾還沒給我講過八卦呢。」卡蘿笑著轉身走到桌邊，拿起白瓷茶壺，先施了一個清潔咒，然後揮了揮魔杖注入清水，再從空間袋中拿出一小包紅茶倒入茶壺中，按了一下茶壺手柄上的凸起按鈕，煮起了紅茶。
赫瑟爾看著卡蘿行雲流水一般的煮茶動作，笑著說：「你這是打算聽個夠本嗎？」
「是啊，茶都煮了，你怎麼還不開始講故事。」卡蘿笑著抱怨道。
「其實說起來還挺長的。」赫瑟爾看了看桌子上的四隻茶杯，挑出自己和卡蘿專用的茶杯放在茶壺邊上，然後坐在卡蘿對面的椅子上。
「我的繼母阿妮塔·洛佩斯曾經是肯尼斯伯爵家的二小姐，肯尼斯伯爵也有過兩任夫人，現任肯尼斯夫人。也就是阿妮塔·洛佩斯的母親，來自一個「維新變法」后新崛起的家族。」
「其實你也應該也聽說過，其實大部分世襲貴族並不喜歡「維新變法」和格萊斯頓制度，因為這兩者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同樣對於這之後崛起的新興家族也是非常排斥的，在貴族眼中他們不過是滿身銅臭的暴發戶而已。」赫瑟爾優雅地拿起桌上已經自動煮好茶的白瓷茶壺為自己和卡蘿分別倒了一杯，然後將卡蘿的茶杯移到她的面前，笑道，「伊萊小姐請慢用。」
看著赫瑟爾一副使者的樣子為她沏茶，卡蘿輕笑一下，拿起茶杯輕抿一口贊道：「手藝不錯，不過我可沒有小費給你。」
赫瑟爾笑著搖搖頭繼續說道：「而且最可笑的是肯尼斯伯爵的前一任夫人是貴族圈中負有盛名的名媛小姐，是安斯艾爾公爵家的三小姐，然後現任的肯尼斯夫人就一直被人與安斯艾爾夫人作比較，同樣的阿妮塔·洛佩斯也一直被人與安斯艾爾小姐留下的那位肯尼斯夫人做比較。後來阿妮塔·洛佩斯成為了我的繼母，然後一直被人與我的母親作比較，我未曾見過我的母親，她大概是一位精靈或者有精靈血統的女子吧，但是聽說她的氣質和禮儀都非常好，一直被認為是隱世家族出身的貴族小姐。」
「所以其實你的繼母也是個可憐人呢，一直被人拿去和別人作比較也是非常無奈的事情。」聽完八卦，卡蘿感到有點唏噓，雖說赫瑟爾的繼母不見得是個好人，但是如果一直被人拿著和別人做對比應該是非常難受的事情吧。
「如果是我的繼母的話，大概她贏的時候樂在其中，輸的時候特別煩躁吧。」赫瑟爾思考了一下，作出了一個判斷。
「你說的很有道理。」卡蘿和赫瑟爾對視一眼，然後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啊，艾梅來了。」赫瑟爾一直用精神力關注著自己宿舍附近的動靜，艾梅一進入精神力探查的範圍，赫瑟爾就感應到了。
「可不止她一個人啊。」卡蘿皺了皺一雙秀眉，垂頭喪氣的樣子趴在桌子上。
「好啦，人家都快到了，你快起來。」赫瑟爾看到一向溫柔自持的「卡蘿姐姐」撒嬌的樣子倒是覺得頗為新奇，但是在客人面前這個樣子肯定是不太好的，而且她這個樣子是因為某位客人小姐。
「等會兒你可是要盯緊她點，別讓她再從我們這裡順走什麼東西。」卡蘿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長發，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臉顯得不那麼僵硬，然後扯出一個比較自然的笑容，「我真討厭她那一臉自以為尊貴看不起平民的樣子，還有那雙到處亂瞟的眼睛，下次得想個辦法不留痕迹給艾梅提個醒，雖然是舍友，她也該盡量離安琪·布魯特遠點，那可不是個值得相交的人。」說到這裡卡蘿露出了有點厭棄的神色。
「好啦，我的卡蘿大姐姐，你的小艾梅妹妹還是挺聰明的，你也不需要替她那麼操心。」赫瑟爾聞言笑著揉了揉卡蘿的臉，附在她耳邊說，「她們已經到樓道口了，別說了，再說那人就要聽見了，總不好讓艾梅尷尬吧。」
「咚咚——」
赫瑟爾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叩門聲。
「來了。」赫瑟爾給卡蘿使了個眼色便起身去開門。
「赫瑟爾～」赫瑟爾一開門艾梅就給了她一個擁抱，看來今天彼此交換教名讓兩人關係拉近了許多。
「卡蘿呢？」艾梅放開赫瑟爾又轉頭去找卡蘿。
「洛佩斯大小姐。」出乎赫瑟爾意料之外，安琪·布魯特微低著頭一臉怯生生的樣子站在宿舍門口，然後微笑著給赫瑟爾行了個淑女禮。
安琪·布魯特今天的樣子與往常不太一樣，她穿著一身比較精緻的淺黃色的蕾絲，棕紅色的長發在腦後盤成一個時興的少女髮髻，發間點綴著一朵淺黃色的絲帶花，化著淡淡的妝容，平時只算得上清秀的面容略微明艷了一些，看起來是精心打扮過的樣子。
安琪·布魯特是布魯特家主的私生女，后被接到本家，論身份，赫瑟爾比她高貴，而且赫瑟爾作為這間宿舍的主人，按這個大陸的禮節安琪·布魯特的確應該給赫瑟爾行禮，所以赫瑟爾微笑著對著她點了點頭。
「伊萊小姐。」安琪·布魯特依舊一臉怯生生的樣子對著卡蘿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拉了拉正在和卡蘿談話的艾梅的袖子，用著比較低但是大家都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艾梅，按照禮儀，你應該對洛佩斯大小姐行禮的。」
此話一出卡蘿皺了皺眉，有些面色不善地盯著安琪·布魯特。
「好啦。」艾梅眨了眨翡翠色的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看向赫瑟爾，行了一個完美的淑女禮，笑道：「美麗的洛佩斯小姐，我是你真摯的朋友，艾梅·格林。」
赫瑟爾給坐在遠處先是一臉不愉后又釋然地笑出來的卡蘿一個笑容，然後笑著對著艾梅行了一個淑女禮：「美麗可愛的格林小姐，我是你真摯的朋友，赫瑟爾·洛佩斯。」行完禮赫瑟爾抬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安琪·布魯特，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笑容破裂的布魯特。
布魯特家族和格林家族一樣是「維新變法」以後崛起的出身商戶的家族，而布魯特家主目前是下議院的議員。在上個學期，布魯特來到她們宿舍可從來不行什麼淑女禮，包括剛才那一番對艾梅禮儀的指責，大概是今日從艾梅處聽說了她洛佩斯伯爵府大小姐的身份，於是趕來示好的吧。赫瑟爾沒有接受布魯特的交好，今後如果交惡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的布魯特，赫瑟爾想起去年那位來到她們宿舍帶著倨傲的神色，一雙淺棕色的眼睛四處亂瞟甚至從她們宿舍順走過一些東西的安琪·布魯特心中不禁覺得好笑，剛才自己對著艾梅行禮卻只是對著她敷衍地點點頭，她心中應該憋著一口氣吧。
一陣尷尬過後氣氛有些凝結了，安琪·布魯特似乎有些待不住了，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說道：「我想起宿舍里還有一些東西沒有理好得趕緊回去，洛佩斯小姐，艾梅，伊萊，我先走了。」然後步履匆匆地出了赫瑟爾她們的宿舍。
安琪·布魯特離開以後幾人也依舊沒有說話，赫瑟爾一直用精神力觀察著布魯特的離開。
「好啦，她走了。」過了一會兒，赫瑟爾首先出聲，「麻煩走了，你們就開心點吧，只希望今天這一出以後她別鬧出什麼事，艾梅你以後也小心些，我怕她會對你做些什麼。」
「你們都放心吧，明著她不敢對我動手，畢竟她資質只有二星，沒什麼可怕的。」艾梅笑著給了兩人一個「你們放心吧」的眼神，然後神秘地笑笑說，「至於背地裡，我也會防著她的，她若是攀上了什麼貴族小姐，或者有什麼陰謀，我也會告訴你們的。」
「怎麼？你們的『學院八卦協會』是又引進了什麼新的煉金裝備了嗎？」看著艾梅故作神秘的笑容，赫瑟爾不禁調侃道。
「格萊斯頓校長的關門弟子卡萊爾大師的的最新作品，具體不能和你們透露，我們是簽了保密契約的，如果不是你問到點子上了，我是連提都不能提的。不過放心吧！你們宿舍周圍的我都讓人拆除了，保證不會影響到你們的。」艾梅笑得更加神秘兮兮的樣子，「這可是內部成員給你們找的特權哦，話說現在整個學院的消息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了。」
「整個學院的消息？」赫瑟爾和卡蘿對視了一眼，心頭猛然一跳，「艾梅，你這真不是誇張的說法么？」
「整個學院的消息，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煉金裝備！」顯然提到煉金卡蘿十分激動。
「嘿嘿，其實我不太清楚具體的原理，但是聽說挺厲害的。」艾梅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笑了一下，但是看著赫瑟爾一臉嚴肅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
「有什麼問題么？」
「我記得這個協會是去年開學的時候剛剛成立的吧？你好像說過發起人和組織人是卡莉·霍普小姐？」赫瑟爾沉默了一會兒，越想越心驚，覺得這事不像是自己想多了，不管怎麼說，自己終究不希望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下，這已經不是八卦的問題了，這……簡直像是在收集情報，而且覆蓋全學院的煉金裝備……這麼大手筆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在霍普侯爵的支持下才能做得到吧。
「對的，是卡莉·霍普小姐，說起來她真是個開朗又大方的小姐呢，和那些別的貴族小姐真是一點都不像，特別對我胃口，你們要聽聽她的八卦嗎？」說起自己崇拜的人艾梅又開始滔滔不絕，完全不需要赫瑟爾轉移話題……
「不過……」艾梅忽然轉過頭，一臉對著卡蘿一臉期待的樣子拖長了調子，「卡蘿～我餓了，能給我先來點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