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友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訪友」雲清桀然一笑,悠悠的走在前頭。
她當然知道師父是要去看灼華,可她問的是去什麼地方,又不是問去做什麼。夏顏快步跟上,拽著自家師父的袖擺「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飛過去」。
「沒必要,這裡過去也就一兩天的路程」
「直接飛過去不是更快」
雲清停了下來,露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餘光瞥了眼滿含期待望著他的徒兒,慢悠悠的說:「為師喜歡走路」。
「可是徒兒不喜歡呀,況且我們都走了三天路了」夏顏望著師父前行的背影,不甘的吼道。賴皮似的坐在地上,膝蓋上環著手,手上支著下巴,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走路了。
「可是累了」?
突然湊近的俊臉將夏顏嚇了一跳,身體不住的后傾。剛剛不是還在前頭嗎,怎麼無聲息就到眼前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剛想瞪師父一眼,卻見她家師父滿臉春意的臉上生出些許委屈。她頓時內疚,以為自己無意之間傷到了師父。
「徒兒以為您走了呢」
「呵呵」那無辜的樣子讓雲清笑了出來,他家的傻徒兒呀,還真以為他心傷呢。溫柔的重複「可是累了」?
夏顏搖頭,搖到一半又停頓了一下,改為搖頭。她也不是說累,就是單純的不想走路。要是說自己不累的話,師父肯定還的讓她走路,那個時候她就真的累了。心裡胡思亂想著,身體一輕,回過神來已經趴在了師父背上。
「師父」?
「不是累了嗎,那就睡會兒吧,到地方為師自會叫你」
夏顏一怔,溫暖寬厚的背和那如沐春風的嗓音,無端的讓她一絲羞澀。以前主動趴師父背上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今日換師父主動她才頓覺不好意思。她是徒弟,又這麼大了,還讓師父背著算怎麼回事呀。想說讓師父放她下來,還沒來的及開口。步行到速度差不多跟疾風持平,她堪堪抱住師父的脖子才沒被摔下去。眼睛吹得難受,她乾脆就將臉埋下。聞著清新淡雅的桃花香氣,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貼近頸部的柔軟臉頰和那溫熱的鼻息,使得雲清笑意擴大,久久不肯散去。他家徒兒,害羞了呢。
一兩天的路程,以雲清的腳力,哪怕刻意放緩也只用了幾個小時便到了。微微偏頭,抖了一下偏重的肩頭「顏兒,到了哦」。
她本就埋在雲清脖間,睡意朦朧的抬頭,微涼的嘴唇剛好擦過他偏著的臉頰。迷糊中的夏顏自是不察,清醒的雲清又怎會不覺。白皙的臉龐一下就顯出了紅色,如同開得正艷的桃花般迷人,眼中一驚一喜不斷變幻。
好不容易睜開眼,入目的就是滿面潮紅的師父。夏顏連忙從他背上跳下,抱歉的望著他「對不起師父,徒兒很重吧,您背得臉都紅了」。
不情願的從回味兒中出來,看著扭著手指的徒兒,不由打趣道「就你那點重量,為師沒覺背上有東西」。
不舍的抖了一下肩膀,伸展腰身。艾,背上怎麼有點涼呢。還是背著徒兒溫暖一些,早知道就不叫醒她了。
「那您怎麼臉紅了」?
「走了這麼遠的路,為師,熱」
說完不理會彷彿被噎住的徒兒,滿面春風,優哉游哉的踏入桃林。
桃花盛開的季節早已過去,此時應當是結出果實的時候。可這一望無際的桃林,卻花開正艷,花團錦簇、繁花迷眼。馥郁芬芳入鼻,片片粉色飛舞,浪漫氣息惹人沉淪。
瞬間被吸引的夏顏,早已忘了同師父爭辯的事兒。歡快的來回於飄飛的花瓣間,白嫩的手心接住點點粉色,顯得意外可愛。
「顏兒你跑去那裡了」
「我在這兒呀師父」夏顏不解的望著面前的師父回道,卻見她家師父好似看不見她一般,轉身就走,焦急的四周喊叫「為師怎麼沒看見你呢,快出來吧,別躲了」。直到感覺手被抓住雲清才停下來,低頭一看「咦」?
,他那驚奇的模樣,看得夏顏眉頭緊蹙「師父您怎麼了,徒兒剛才就在您面前呀」。
只見雲清緩緩的笑了,仙資漫漫、風姿絕色,周圍的桃花似乎也變得黯然失色「顏兒這身衣衫和這一片粉色相差無幾,為師,看花了眼」。
「師父」!
什麼看花眼,師父是故意戲耍她吧。衣服都是他親手做,他會認不出來?
「為師的意思是」等她望過來,才繼續說「你和這桃花一樣好看,為師都看花眼了」。
面上一熱,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手指一攪再攪。師父,是在誇她嗎?
「哈哈哈,小徒弟害羞了」
清麗爽朗的聲音,伴隨著滿天花瓣落下一抹緋紅的身姿。妖孽邪氣又仙氣逼人,除了灼華又有誰。
看看得意的好友,又看看惱羞成怒的徒兒。雲清屈伸低頭「看為師怎麼幫你討回來」。
夏顏瞪圓了雙眼,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心裡尤為好奇師父接下來的行動。
臉上飄過一片優雲,雲清露出一副不願回想的神情「顏兒,你可知為師有生以來最為丟臉的是何事」?
「還有這樣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灼華八卦的湊了過來。
雲清卻不管他,嘆著氣看著徒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眨了下眼睛。
夏顏會意,不可思議道「有什麼事兒能讓師父丟臉」。
「對呀對呀」灼華贊同的點頭,卻見師徒二人皆是不理睬他,只得納悶的等待下文。這時雲清不著痕迹的看了他一眼,頓起不好預感,難道和他有關?
「那日我和灼華走在街上閑聊,一大鬍子叔叔突然衝到我們面前,那火急火燎、匈目含光的樣子,著實把我們嚇了一跳、、」
「雲清呀,一路上辛苦了,先進入休息吧」灼華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拽著手臂就往裡拉,「別給孩子說這些了,要說也說點別的吧」。
雲清紋絲不動,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不礙事,馬上就說完了」。
灼華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怎麼不知道雲清這麼護短。不過是取笑他徒弟一下,不痛不癢的,他至於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拿出來說給小孩子聽嗎。他好歹是仙君,這讓他面子往哪兒擱呀。
「師父,這事兒畢竟灼華仙君也參與了,他都不想您說了,您還是別說了吧」
此話一出,雲清果然不再言語。只是有些遺憾故事沒有說完,他震開手臂上手自行朝里走去。
灼華萬分感激的拍拍夏顏的肩膀,心道,這孩子真不像雲清教出來的弟子。這般善解人意,又生的如此精緻的相貌,他都眼饞也想出個徒弟來玩了。
夏顏謙虛的搖頭,示意他不必客氣。追著她家師父跑了過去「師父,您怎麼也不知道顧及灼華仙君的面子呢。明明知道說出來會讓他難堪,您又何必當面提呢。要是實在忍不住想說,私底下和徒兒講講也是可以的。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師父,誰讓灼華仙君太大驚小怪了呢。不就是被鬍子大叔當成女子,還被纏著表白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顏兒此言甚是,為師以後一定多注意顧及別人的面子」
「一般人也不用太顧及,畢竟這麼丟臉的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遇到」
「確實,為師當時真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您受委屈了」
「哎」!
雲清師徒越行越遠,灼華一直保持著剛剛起拍的動作。離他最近的一顆桃樹,此刻只餘光禿禿的驅趕,樹下厚厚的一層粉色。
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覺得雲清的徒弟會是好人,都是一樣氣死人不償命的角色。
其實夏顏不過是隨意瞎編,一不小心真相,卻是個很好的巧合。
「就只有果子和酒呀」
「人家是仙人,有吃的就不錯了」雲清看著泄氣樣的徒兒安撫著「這次已經不錯了,為師上次來可是連杯水都沒有呢」。
「哦」好吧,她的待遇已經算不錯了。
灼華一聽這話,散去一樹桃花才壓下的怒氣又浮躁了起來「愛吃不吃,我這兒就這樣了,不高興就走呀」。
走了才好,省的看了火大。
夏顏嘴巴一癟,硬生生的擠出一滴眼淚「不是都說仙人清心寡欲嗎,灼華仙君這麼暴躁,他是假仙人吧」。
「怎會,他雖住在人間,確實是掌管天下桃花的仙君。至於脾氣嘛,這個應該是天生的」雲清順著徒兒的話回道。
啃完最後一口果子「也是,像師父這麼好脾氣的人,天下間卻是少見」。
「你們師徒夠了」!
「哇,徒兒怕」夏顏抖著身子轉進自家師父懷中,嘴角上揚。
雲清勾起嘴角環著手臂,抬頭的間隙隱去了笑意,美眸一橫「灼華,你嚇壞我徒兒了」。
嚇壞?我看是笑壞吧。明知道是裝的,他偏偏就是忍不住心軟「說吧,想要什麼」?
雲清挑眉,算你識相,輕輕的拍了下徒兒的背。
夏顏翻了個身,繼續賴在師父懷中不肯離開。「灼華,清顏峰的桃花是從你這移過去的吧」。
「恩」灼華似鬆了口氣,連她的稱呼和語氣都沒注意到。
「那怎麼不開花呀」
「這麼久一直沒來過」?
雲清見徒兒望著自己,點了點頭「種下的第二天花就消失了,再沒開過」
灼華難得面露嚴肅,這倒是奇了,從他這兒移的桃樹應該花開不敗才對。
見桃花仙君都不知道原因,夏顏負氣道「你要是不讓它開花,我和師父就搬到你這裡來住了」。
那怎麼行,灼華話還沒出口。夏顏又道「雖然這裡吃的少了點,住的差了點,好在環境還不錯。師父,我們就將就將就吧」。
「為師怎麼都可以」
「好了,我會想辦法的」灼華說道,他可不想多兩麻煩住下。一向喜歡熱鬧的他,突然覺得還是清靜些好,清靜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