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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很窮

  清顏峰上,桃林入口處跪著一嬌小的身影。粉嫩的臉上帶著一絲蒼白,嘴巴不滿的嘟起。身體重心后移坐在腳後跟上,胖嘟嘟的小手揪著地上的不死草拔個不停,一點沒有罰跪的自覺。


  「顏兒,這是在幹什麼」雲謹指著她周圍空出的土地,意有所指的問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夏顏條件反射的跪好。乖巧的望著來人,甜甜的叫著:「掌門師伯」,順帶把剛剛拔下的不死草扔得遠遠的,裝成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雲謹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的動作,試探性的問道「這草可是哪裡惹到你了」,不然人家長得好好的,非得把人家拔下來。拔了就拔了吧,現在扔了算個怎麼回事。


  「師伯」夏顏扁嘴,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人家跪了一個時辰了」。所以,您就別老揪著草的事情不放了,去幫我求求情吧。她剛醒過來,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只見自家師父大手一揮,然後她就滾來罰跪了。


  「活該」雲謹面上一冷,只道了兩個字就負手朝里走去。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師弟把她抱回來時,那陰沉可怕的臉色。別說師弟了,就是他這個當師伯的,看見她那渾身是血有進氣無出氣的樣子,也是既心疼又氣憤。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會將一孩子傷成這樣。


  而最讓人生氣就是,這孩子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她受的傷本不致命,可她既不服用療傷丹藥,也不給自己止血。時間一長,血都快流幹了。若不是師弟去好友那裡取來生血草,這孩子,怕是已經不在了。


  雲清撐著半邊俊臉,慵懶的半躺在榻上。眼睛安靜的閉著,臉上祥和。只是那微皺的眉頭,代表著他心裡的煩亂。


  「孩子剛醒,跪久了怕是會受不了」,雲謹嘆著氣說道。到底看不得夏顏裝出的可憐模樣,以及師弟這自討苦吃的樣子。


  雲清睜眼,讓出位置給自家師兄。無奈道:「我又何嘗忍心罰她」,見雲謹坐下后才接著道:「在城外找到她的時候,她趴在墳前連呼吸都沒了。我度了一半修為給她,才奪回了一口氣。我是真的怕了,下次她再這樣胡鬧,我不一定還能救得及時」。


  雲謹瞪著他冷哼:「你就不胡鬧了,那可是一半的修為呀,是說補就能補回來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什麼樣的師父,就要什麼樣的徒弟,做事完全不顧後果。


  雲清無辜的看著他:「換做是肖亦然受傷,師兄不也會如此嘛」。


  「哼,你們師徒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說著站起來就走,他就是吃飽了撐得,才會跑到這來討氣受。走到門外,腳步慢了下來。師弟說的是對的,換成自己徒弟,他同樣如此。到底是最親近的師兄弟,性格都是一般執拗。


  一會功夫,夏顏又拔了不少草。地上空出一個圓圈和一個小半圈,說明她是挪著位子拔的。見到雲謹出來,顧不得毀滅證據,揮著手裡不死草吼道:「師伯、師伯,怎麼樣了」。


  雲謹回神,恢復正常速度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好好跪著吧」。


  夏顏獃獃的看著自家師伯躍過自己,她撿起地上被拔下的草。邊扔邊嚎:「師伯,顏兒不喜歡你了」。


  「我也不喜歡你」雲謹淡定的走下山,搖頭自語:這倒霉孩子,連師伯都敢扔。


  「那顏兒喜歡誰」?雲清走了過來,聽到自家徒兒的話,不自覺的就問了出來。


  夏顏扔掉最後一把不死草,笑嘻嘻的轉過來,討好道:「當然是師父啦」。


  雲清果然笑了,將她扶了起來,傾身下來幫她拍掉裙子上的泥土:「這不死草在清顏峰上算不得什麼,但要放在凡間,那也是治病良藥。顏兒如此浪費,委實不好」。


  夏顏聽他語氣無奈,卻無半點責怪。知道自家師父不再生氣,膽子也大了起來。乘師父低頭的瞬間,抱住他脖子:「師父都不疼徒兒了,讓徒兒跪了那麼久,您卻只想著那到處是的野草」邊抱怨還邊把手上的草汁擦到他衣服上。


  雲清聽她聲音帶顫,明知道是假哭,還是止不住心疼:「好了,又沒真責怪你。為師罰你,是不想你再輕看自己生命」。


  夏顏聽著自家師父溫和的聲音,假哭變成的真哭。


  滾燙的流水掉進雲清脖子里,弄得他不知所措。「顏兒別哭了,都是為師不好。你要下山,為師就應該陪著你。受傷回來,應該讓你好好休養,而不是一醒來就讓你罰跪」。


  「呵呵」夏顏笑了,抬頭看他。自古以來都是徒弟向師父認錯,她家師父卻反過來給徒弟認錯。


  「可算是不哭了,再哭呀,為師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雲清抬手擦著她眼角的淚水,心裡鬆了一口氣。


  夏顏自己抬手抹掉剩下的淚水,認真的看著他:「對不起,徒兒不是故意拿性命開玩笑的。紫蘇傷了心臟,肯定得先餵給她丹藥。後來紫蘇還是死了,我也就失了方寸,顧不得給自己止血和服用丹藥。我只是想讓夏芸給紫蘇道歉,爹爹卻還是護著她。一氣之下我就推倒了那棵爹爹親手為我種下的桃樹,抱著紫蘇離開夏府。將紫蘇下葬后,我就昏倒了,想療傷也沒辦法了」。


  最後一句幾不可聞,雲清聽得清楚,曲指在她額頭狠狠的敲了一下。「為師怎麼會收下你這個笨徒弟」。


  「您收都收了,總不能退貨吧」夏顏揉著額頭,得意回道。


  雲清搖著頭,一臉後悔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夏顏以為自己表現的太過,惹師父生氣了,連忙跑過去拉住他:「師父,您要去哪兒呀」?

  「別煩我,為師很忙的」雲清拍掉她的手,繼續走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忙著去給那不能退貨的笨徒兒準備好吃的,睡了七天了,也不知道喊餓」。


  夏顏站在原地傻笑的看著自家師父的背影,隨即泛著粉光的手指一指,消掉了她剛才留在師父背上的綠色手印。


  雲清不察,走進廚房后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劃過一絲寵溺,開始準備食物。


  桃樹下,夏顏盯著眼前的清粥,怎麼也下不了口。抱著僥倖的心裡問道:「師父,還有其它的是不是」。


  雲清搖頭又點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呀」


  「沒有」


  「那您剛才是什麼意思」夏顏怒道。


  雲清輕笑:「搖頭是說沒有了,點頭代表就是你想的那樣」。


  夏顏心道;我想的那樣呀,根本就不一樣好嗎。粥也能算好嗎,況且這還是碗白粥。白的真真的,半點不含雜質。


  「師父,您不是說給徒兒準備好吃的嗎」?不死心的問道。


  雲清溫和的笑著,指了指她眼前:「這不就是」?見她還是一臉嫌棄的模樣,又道:「不喜歡?那為師可拿走了」。


  夏顏見師父手伸了過來,連忙端起白粥『咕咕』的喝了起來。無奈碗太小,沒幾下就喝完了。她將碗口朝下拿給自家師父看,表示喝完了,還要。


  雲清取了一條手帕幫她擦著嘴,溫和道:「沒了」。


  「沒了」?夏顏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看著師父「師父您怎麼這樣呀,讓徒兒喝白粥就算了,怎麼還不讓喝飽呀」。


  雲清突然認真的看著她:「顏兒,其實為師很窮。以前一個人倒是無所謂,現在加上你,只好能省就省了」。


  夏顏頓時如雷劈一般僵住,師父說他很窮?他一門派長老,他說自己窮?還能省就省,就她的食量能省下多少。再說了,以前也沒見師父有多節省呀。


  看師父的樣子又不像說謊,她試探性問道:「師父,那我們還要省多久呀」?小手留念的撫在自己臉上,好不容易養出的嬰兒肥啊,難道又要說再見了。


  「為師會努力賺錢的」雲清表面一本正經,心裡早已笑翻:她的傻徒兒呀,說什麼都信。他怎麼可能會真窮,他的資產,夠她敗十幾輩子家了。之所以只給一碗白粥,是因為她餓得太久,吃太多或者太油,反而對身體不好。


  夏顏看出他眼裡的笑意,頓時明白過來:「師父,您騙我」。


  雲清一愣,想著自家徒兒還不算太笨。輕輕的笑著:「為師是為你好」。


  夏顏見他不自覺的撫上太陽穴,才注意到他眼底不太明顯的黑影。打算不依不饒的心,也安靜了下來。默默走到他身後,「徒兒昏睡的時候,您是不是也沒有休息」。


  雲清閉上雙眼,任由自家徒兒按著太陽穴。心裡柔成一團:「為師不睡覺照樣光彩照人」。


  「臭美」嘴裡說著嫌棄的話,手下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直到按得手軟太停了下來,蹲下身來,趴在雲清膝蓋上。


  「師父,徒兒以後就沒有爹爹了」


  「還有為師呢」雲清摸著她的頭髮,溫柔的笑著。


  清風拂過,夏顏覺得臉上有點冷。抬手一摸,才發現是眼淚。


  「爹爹埋怨娘親為了生下我而丟下他,所以從小到大他一直無視我。可我偏偏就喜歡跑到他面前,哪怕他每次都看不到。


  我偏執的以為,只要我努力做成他喜歡的樣子,終有一天他會如對夏芸般疼愛我。娘親的死是橫在我們之間的一道坎,現在紫蘇也死了,我們之間的溝壑就更深了。離開夏府的時候,我將那棵桃樹推倒,也是為了斷了念想。」


  她話里絕然,卻也釋然了。雲清不知該欣慰,還是心疼。徒兒並非真的看開,她只是被傷的重了。紫蘇的死是一個原因,卻不是所有。真正傷到她的是夏臨淵手中的劍,縱使無心卻也傷心,沒有誰會被自己親生爹爹刺穿身體而無甚感。


  「師父」音調拖得老長,話裡帶著不滿。


  「為師聽著呢」聲音溫和又無奈「顏兒,夏臨淵給了你生命,你也還了一條命。現在的命是為師救回來的,顏兒以後只要孝敬為師,討為師歡喜就好。」雲清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好似吃了多大虧是的。


  夏顏抱著他的腰,「師父,幸好遇到了您」,說完想到上次相似的對話,又加了一句:「不準說遇到徒兒很煩」。


  雲清溫柔的笑著:「說後面一句可好」,見她呆愣,繼續把話說完:「為師甘之若飴」。


  夏顏聽明白了,師父的意思是。不管她闖多大禍,惹多大麻煩,亦或者多讓他操心。師父都不會嫌棄她,拋棄她,也不會真的跟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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