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手臂上的傷疤
夏天感到很鬱悶,甚至,十七年來,他感覺今天是最憋屈的一天,今天他栽了,栽在了一個女人手上。
這是恥辱!
講堂中,夏天面無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看著講台上笑容燦爛的齊薇,心中像是有火山在噴涌。
齊薇很美,穿著一身潔白色長裙,如聖潔的天使,站在講台上,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光芒掩蓋不住,讓講堂中所有的少女都自慚形穢。
「今天我們迎來了一個新生。」
講師只是平靜的開口,講堂中卻瞬間躁動起來,男學員們個個都鬥志昂揚,精神奕奕,有些少年甚至已經開始打掃自己身旁的空座位來。
「我叫齊薇……」
齊薇的聲音很甜,很美,如銀鈴搖曳,讓人心曠神怡,她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后,目光便在講堂中掃視起來,尋找自己的座位。
這一刻,男學員們個個挺胸抬頭,有肌肉的露肌肉,有相貌的露微笑,個個都把自己最迷人的一面展現出來。
而夏天,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空座位,很想一腳把椅子踢碎,但他最終還是沒那麼做。
齊薇似乎已經選好了座位,她一點點走下講台,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在眾多男學員痛心疾首的神情中,她走到了夏天身旁,緩緩坐下。
這一刻,講堂中變得很安靜,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夏天與齊薇身上,特別是當夏天露出一副很不情願的神情后,讓男學員感到心碎。
齊薇坐在夏天身旁,她的笑容很美,卻讓夏天越看越不爽,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威脅。
現在不能殺齊薇的原因有兩個,第一,齊薇身上帶著不知品級的護體寶器,夏天雖有信心將它擊破,但要需要不少時間。
第二,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也是夏天不得不與齊薇達成協議的原因。
「你不能殺我,來見你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將你的秘密寫在了信中,將信委託給了別人,已經跟她說好了,只要一個月沒見到我,就讓她將信帶到天京齊家,交給我父親。」
「不過你放心,信封由秘寶封禁,除了我父親,沒了能夠打開,而去我家的路,二十天內也一定被想殺我的人堵死,所以我再三叮囑過她,必須一個月內沒見到我,才能啟程。」
「我只要你保護我的安全二十天,二十天後,各自相安無事,我就當沒見過你,如何?」
夏天甚至還能回憶起齊薇說這些話時自信的語氣,他也懷疑過這些話的真實性,甚至不知道齊薇所說的秘密,是否就是指自己是天道傳承者,但他不敢賭。
他是個謹慎到變態的人,這次的事情讓他有了強烈的危機感,一個選擇錯誤,就可能萬劫不復,所以他暫時妥協,準備伺機而動。
講師現在已經開始講解大道奧義了,但夏天根本沒心情去聽,也不屑去聽,而齊薇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看著齊薇的側臉,夏天的心情越發煩躁。
「你待著著,我有些事要去處理,放學前我會回來。」
他冷冷的對齊薇開口,隨後站起身,不顧周圍詫異的目光,緩緩從講堂外走去。
「你去哪?」
齊薇在後面呼喊,夏天置若罔聞,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講師看到這一幕,猶豫了片刻,但還是沒開口阻止,反正這傢伙留在講堂中也是睡覺,看見就心煩,走了也好。
從講堂脫身,夏天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學院,施展急速,片刻間,來到了天星城的街道上。
兩年來,他一直在城中尋找天命珠,對天星城早已無比熟悉,但這一次,他並不是來尋找天命珠的。
此時,他的相貌經過易容,完全變了,看起來像一個客棧的夥計,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張畫紙,提筆便開始在畫紙上做起畫來。
腦海中回憶著齊薇那張絕美的臉,他手中的筆飛快舞動,將齊薇的輪廓一點點勾勒出來,片刻間,一個美人兒便呈現在了畫中。
畫好后,他在畫中寫上這樣一行字——
「此女三日前走的匆忙,有重要東西遺落在我店,特派店中夥計來此尋人,若有人知曉其行蹤,望告知,有重謝。」
之後,他來到城中專門貼告示的地方,將畫貼在牆上,自己則蹲在牆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樣做夏天並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只要有一絲可能,他也願意試一試。
齊薇說過,她去見夏天之前已將寫上秘密的信封,交託給了他人,夏天猜測,齊薇口中的「他(她)」極有可能是天星城中的某個人。
如果真的是在天星城中,那麼那個他(她)在見到這張告示后,極有可能會採取一些行動,而夏天要做的,只是已自己強大的感應能力,將那個他(她)給揪出來,殺了,將信封毀掉,然後再想辦法將齊薇給殺了。
只是,這樣做,無疑是等於大海撈針,因為極有可能那個他(她)並不在天星城,並且弄不好,還極有可能將追殺齊薇的人給引來。
但夏天還是這樣做了,不早日將齊薇這個隱患解決掉,夏天時刻都處在劇烈的危機感中,坐立不安。
這張告示剛剛貼出不久,便有路過的不少人駐足觀看,男女老幼皆有,大多數人都是隨意看上一眼,便轉身離開,也有一些人饒有興趣的站在那打量著。
他們的目光各有不同,有好奇,有疑惑,也有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夏天,好有人色眯眯的喃喃自語:「好俊的姑娘。」
夏天即使低著頭,可強大的警覺能力,依舊在觀察著四周,周圍的風吹草動他都一清二楚,如果出現危機感,他會毫不猶豫的遁走。
人來人往,眨眼間,便過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內,他一直秘密關注過往行人的神情,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期間,倒是有幾隊身披戰甲的士兵從這裡疾馳而過,也不知城中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
除此外,還有不少人上前詢問夏天是哪個客棧的,真是有良心。每當這時,夏天總是露出一副靦腆的笑,答道:「店家吩咐過,不能透露店名,已防無恥小人假冒成其親友,來店中索要客人遺留的東西。」
夏天在心中算了算時間,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不會有收穫了,他站起身,一點點將畫像從牆上撕下,收起,正準備離去時,卻看見一名身穿鎧甲的士兵,正朝這裡走來。
一瞬間,夏天進入高度戒備狀態,但隨後又緩緩放鬆下來,因為他並沒有感受到危機感。
只見那名士兵將一張告示貼在了牆上,便匆匆離去。
但凡官方出的告示,都會因為許多人圍觀,眨眼間,這裡便擠滿了人。
告示上有一副畫像,是個中年男子,旁邊寫了一行字:全城通緝,知曉其行蹤者,可到城主府領賞一萬枚金幣。
看到這人竟然值一萬枚金幣,眾人都紛紛倒吸冷氣,目露火熱之光,要知道普通人家十枚金幣便能衣食無憂一年。
夏天也有些詫異,不知這畫像之人犯了何事,不過他根本不敢興趣,若是以靈石或寶葯為賞金,夏天或許會去探查一番。
而金幣,夏天在心中露出冷笑,擠出人群轉到一處沒人的拐角處,將幾個空錢袋隨手扔掉,而他自己的錢袋則已經有了不少金幣。
隨手牽羊這種事夏天經常干,所以他從來不缺錢。
此時,夏天施展急速,一路風馳電掣,在接近天星學院時,他將樣貌恢復成原狀,神不知鬼不見的進入學院,但他並沒有立刻回講堂,而是來到學院一處偏僻的地方。
前面有一條小溪,溪水嘩啦嘩啦作響,似乎試圖將夏天心中的煩躁沖刷乾淨。
夏天此時很煩,真的很煩,齊薇這件事,對他而言是一種挫敗,一種夏天不願承認的挫敗。
他取出匕首,挽起袖子,夕陽將他手臂的上的傷痕照亮,一條接著一條。
他咬著牙,將匕首刺進手臂中,劃出一道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長的傷痕,鮮血順著手臂流淌,滴在溪水中,隨著嘩啦啦的聲響,流向遠方。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每當出現一次失誤,他都會在自己手上留下一道傷疤,他堅信,只有血的教訓,才能讓自己永遠銘記,絕不再犯!
這一刀,是為十年前的選擇劃得,為自己留下了齊薇這個隱患劃得,從今以後,這種事情,絕不會允許再發生一次!
夕陽照在他染血的手臂上,他的手臂彷彿也在散發著光芒,金光璀璨,手臂的傷口在迅速癒合,眨眼間,便只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
夏天將手臂和匕首的血跡清洗,從這裡離開,往講堂中走去。
正如齊薇說的那般,夏天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執著於眼前的利益了,為了利益,他甚至會下意識的忽略後果的嚴重性。
但是,齊薇不知道的是,夏天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在失敗中總結教訓,類似的事情,他決不允許自己失敗第二次。
……
走進講堂,夏天回到了座位上。
「你去哪了?走了這麼久。」
齊薇看著身旁的夏天,目光有些狐疑,然而,夏天卻根本不搭理她,坐在座位上,看都沒看齊薇一眼,便趴在桌子上睡起覺來。
齊薇撅了噘嘴,卻也沒再說什麼。
夏天是真的睡著了,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快要覺醒天命了,這兩年他都處於「沉眠」狀態,困意襲來時,他可以勉強撐一段時間,但還是需要睡眠。
但即使睡著,他那強悍到變態的警覺,依舊在感應著周圍,他的警覺是從小培養的,經歷過無數殺戮與危險的洗禮,已經到了條件發射般的地步。
「咚——」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放學鐘聲終於響起了。
夏天睜開眼,從座位上坐起,他看了眼旁邊的齊薇,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朝講堂外走去。
齊薇猶豫了會,便立刻跟了上去,一邊走著一邊小聲問道:「喂,那個……你家有多餘的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