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發大招
?但事實上,沒等顧沉舟揪出什麼另一條線,被衛誠伯接手過去的施珊的事情,就出現了出人意料的快速進展。在這個方面,顧沉舟雖然暫時插不上手,但這件事的發生,倒讓他的注意力暫時從顧家即將退走地方上轉移開了。
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是由顧沉舟挖出來的緣故,一連幾天,衛誠伯每次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件事的進展原原本本地告訴顧沉舟。
顧沉舟每每只帶上耳朵,並不多話:不論是軍隊或者公安,在這方面上,只有比他更厲害而沒有更差的道理。
發現施珊蹤跡的第三天,衛誠伯通過照片,終於在交通系統的記錄中摸到施珊的等級信息,在這份信息里,她化名趙琳,身份是國外華僑,她在國外的住址包括座機號都寫在裡頭。
衛誠伯立刻著手派人深入追查,同時再從監獄里把彭有春提了出來,又去整治彭有春效力的那個幫派,倒是真的問出了一些事情來:他們確實不知道是誰做的,當時對方是直接把錢打到他們賬號里,讓他們定時定點撞衛祥錦;但是在衛誠伯的人手把施珊的照片拿出來的時候,當時接觸過這件事的一個人回憶起自己其實看見過施珊——當時和幕後人交接時候,他曾經在指定地點外和這個女人插身而過,因為對方長得高挑又漂亮,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還有些記憶。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基本可以斷定,只要抓住施珊,就能將關於籠罩在衛祥錦車禍這件事上的迷霧撕開一個大口子,到時候就算沒有完全用來的定罪的證據,也能猜到幕後的真正主使者。
這時候顧衛兩家也顧不上換屆低調了,衛誠伯直接出動公安乃至軍隊在機場及公路等各個交通地點站崗,並全城範圍搜索施珊的蹤跡;顧新軍則動用自己的行政影響力,從方方面面配合衛誠伯的行動。僅僅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們已經排查大部分區域,鎖定好數個地點,並確定施珊確實還在京城中了。
「……大家晚上好,今天的新聞主要有:國務總理沈佑昌會見歸國科學家;揚淮省發生特大經濟案件,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郝平新要求切實調查,狠抓犯罪;今年下半年國民經濟增長七點五個百分點,部分省市科技自主創新能力佔總比重百分之三十——」
晚七點的新聞聯播里正播放今日新聞,顧新軍和鄭月琳臨時有事,顧正嘉在學校晚自習,顧沉舟一個坐在客廳看電視,同時跟衛祥錦打電話——這是自從突然發現施珊行蹤,顧沉舟連打了五十多個電話之後,衛祥錦第一次撥回來。
他似乎剛剛才長跑完,氣都還沒喘均,第一句話就是:「五十多個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大事!」
老實說,顧沉舟對今天能接到衛祥錦的電話其實有點驚訝,他笑道:「十七八天都過去了,有什麼大事要等你來問,黃花菜也涼了!」頓了頓又說,「你那邊的任務結束了?知道關於施珊的事情了吧?」
「知道了,你告訴我我爸之後,我爸當天就告訴我了。」衛祥錦在電話那頭說,「不過真沒想到,你居然會一打五十幾個……」
「我那時候發獃呢,電話自動撥號。」顧沉舟其實也覺得自己那時候太不淡定了,當然嘴上還是要找找理由的。
衛祥錦說:「現在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你在那邊看新聞?聲音都和我這裡的重疊了。」
顧沉舟笑了一下:「正好一起看了。在找人,如果找得到施珊,這次的事情就查清楚一半了!」
衛祥錦又說:「我在這裡不太清楚,我爸和顧叔叔這兩天動用了很多力量,又是設崗又是搜查的?」
「說你不知道,你其實知道得很清楚嘛,紅三代的范兒,心裡門清啊。」顧沉舟調侃說。
衛祥錦也笑:「說認真的呢。」
顧沉舟其實也知道衛祥錦的意思,不說兩人這麼多年兄弟,光光說在政治家庭里長起來的三代,有幾個不懂聽別人話里的意思?這個關鍵的時刻,如果事情攤在他身上,出於夢境的警惕,他會選擇暫時忍上一口氣也確實這麼做了;但衛祥錦的事情不同,一方面當時那些人是真要衛祥錦死,另一方面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還沒有還沒有被抓出來,如果放過這個機會,很可能會再也找不出來:「說是低調,也沒有真的從老虎低調成病貓的道理,如果咱們兩換個處境,衛伯伯肯定也幫我爸爸一查到底。」
衛祥錦說:「會不會影響顧叔叔退下去的決定?」
顧沉舟肯定地說:「不會,只是拖了一會,並不影響。」
「好,」衛祥錦在那頭又說了兩句,似乎被什麼人催促了,很快說,「我先掛了,下次再說。」
顧沉舟剛剛應了一聲,電話那頭就傳來嘟嘟聲。他按下手機的同時聽見開門聲,一抬頭:顧新軍和鄭月琳回來了。
「爸,阿姨。」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說。
顧新軍點點頭,看見電視里還在播新聞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鄭月琳則給了顧沉舟一個微笑,然後走上樓去換□上的職業套裝。
「爸,喝茶。」壺裡有剛剛泡好的熱茶,顧沉舟倒了一杯給對方,順便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發現剛才自己並沒有看錯,顧新軍面上沉沉,神情確實不太好看。
今天發生了什麼?顧沉舟剛剛琢磨著,就聽新聞聯播里詳細播出了關於揚淮省特大經濟案件的報道。
顧新軍端著茶杯閉目一會,突然開腔說:「揚淮的省委書記是汪系的人。」
顧沉舟怔了一下,看看新聞:「這件事要省委書記來背黑鍋?」
「黑鍋不黑鍋,還不知道是不是呢。」顧新軍淡淡說,「倒是這個時間,真的湊巧了。」
「是郁系那邊做的?」顧沉舟問。
顧新軍摩挲著杯沿,半晌才說:「郁系的那位,一直是非常低調的。要查,肯定是查不到那位身上,恐怕連他那一系的隨便一個人都查不到。」
這話是說顧新軍也不確定是不是對方做的,但他心頭非常懷疑對方。
顧沉舟正低頭琢磨著這件事,就聽顧新軍又說:「你衛伯伯跟你說了今天的調查結果了沒有?」
「還沒。」顧沉舟怔了一下,「我剛剛才和祥錦通過電話,祥錦也沒跟我說什麼。」
「證據指向郁系的一位,這位你也非常熟悉。」
「賀——」顧沉舟的第一個反應是賀海樓,但他立刻抓住其中的不對:這件事從五年前就開始籌劃了,那時候賀海樓根本沒有來京城,而且施珊這個人物也不是賀海樓一個三代公子拿的出來的,「是賀南山?」
「十有七八了。」顧新軍慢慢說道,話音落下就閉上眼睛靠著沙發休息。
客廳里的氣氛沉悶一會。
鄭月琳換好衣服,從樓上走下來,剛剛坐到沙發上,顧新軍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先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接著接起來:「老衛,什麼事?」
那頭說了些什麼,坐在顧新軍身旁的顧沉舟只隱隱約約聽見是關於施珊的事情,然後他看見顧新軍幾乎面沉如水了:「好,我知道了,我讓沉舟過去你那邊。」
「爸,發生什麼事?」顧沉舟在對方掛了電話之後出聲問。
是施珊的調查情況又出了什麼反覆嗎?他剛剛思考著,就聽顧新軍說:「已經找到施珊了。」
哪怕是聽見施珊跑了,顧沉舟也沒有現在這麼驚訝:「已經找到了!?」
「在中環德馨園,你過去吧。」顧新軍揉揉眉心,對顧沉舟說。
這個時候,顧沉舟也顧不得思索顧新軍奇怪的態度,匆匆答應了一聲就拿著鑰匙開車往中環走去。
一路上,各種各樣的問題在他腦海里翻攪。
有顧新軍奇怪的態度,有突然被抓到的施珊,有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意外又不叫人意外的賀南山,還有其他許許多多人和事,衛誠伯,衛祥錦,彭有春,彭有春的母親——
等顧沉舟一路飆車到德馨園,這裡的群眾已經被疏散,穿著防爆服的武警里裡外外包圍好幾層,將看熱鬧的群眾都堵在外頭。
對這些普通人員,顧沉舟這張臉就不好用了,他正要打電話給衛誠伯,就見衛誠伯身旁的張副官快步從武警中走出來,對顧沉舟說:「顧少,你跟我進來。」
顧沉舟點點頭:「事情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施珊抓住了嗎?」
「最後一步了,我們的人馬上就要衝進房間,顧少趕得剛剛好。」張副官說,「我帶你去衛司令那裡,衛司令今天是親自到這裡來坐鎮。」
顧沉舟嗯了一聲,跟張副官一起快步走到衛誠伯身旁。
衛誠伯今天不止親自來現場坐鎮,還站得非常前面,幾乎就在第一線了,他旁邊的幾個軍人簡直如臨大敵,帶著頭盔穿著防彈服,衝鋒槍全部對外,完全就用身體把他圍在中間,看上去附近哪怕來點風吹草動,都會被這些緊張到極點的戰士在第一時間聯合用彈藥撕碎。
這時張副官就體現了緊急時刻軍人的素質,他帶著顧沉舟來到衛誠伯的位置,足足站了有三米遠,遙遙叫了一聲「衛司令」,見對方看過來又點了頭之後,才帶著顧沉舟放緩腳步,慢慢走到包圍圈裡,中途說:「衛公子的車禍是一次大案,上面高度重視,指示務必要抓住兇手繩之以法;如果這時候衛司令再出什麼事情,這裡這麼多人的官都不夠掉的。」
顧沉舟當然明白這一點,他一邊隨口應和張副官,一邊在走進圈子裡之後,著重觀察了一下衛誠伯的臉色,當下心頭就是一咯噔:衛誠伯的臉色,跟剛剛的顧新軍一樣,非常地不好看。
「小舟來了。」衛誠伯對顧沉舟說了一句,就繼續關注前方情況。
顧沉舟暫時按捺下心頭翻湧的疑問和情緒,順著衛誠伯的視線往前看:事情確實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數名穿著防爆服帶著衝鋒槍的武警已經齊聚到倉庫門前,馬上就要破門而入!
顧沉舟的目光緊緊盯在倉庫的大門前。他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有點想不明白:
施珊馬上就要被抓到,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賀南山,那麼為什麼,從顧新軍到衛誠伯,臉色都非常的難看?
短暫沉悶地爆破聲響起,倉庫的鐵制大門被打開,一團黑雲倏忽從敞開的大門內衝出來!
——那是什麼?
顧沉舟剛剛這麼想到,就看見附近的武警直接拿噴火器對準那團黑雲,還有一位中級軍官高聲說:「是蒼蠅,用噴火器燒死它們!」
這一剎那,顧沉舟終於找到迷霧中那條通往終點的道路,頃刻醍醐灌頂!
施珊死了。
面目黑腫,眼球突出,□咱衣服外的皮膚上滿是綠色斑塊,隔得遠遠的,都能聞到**腐爛的味道。
成百上千隻的蒼蠅被噴火器噴死了一大部分,又從各種陰暗角落源源不絕地飛過來,環繞著被武警抬出來的那具屍體,戀戀不捨不肯離去。
顧沉舟和衛誠伯站得很近,近到能感覺到對方身體上的顫抖,能聽見對方從牙齒縫中擠出來地低語。
「賀南山,賀南山……」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我衛誠伯跟你,勢不兩立!」
顧沉舟保持著沉默,向周圍掃了一眼,看見不管是張副官還是那些環繞著衛誠伯的軍人,都神情嚴肅,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這幾句話。
這時屍體已經被初步檢查,負責的武警軍官跑上前朝衛誠伯敬禮之後,說:「報告司令,犯罪嫌疑人已經發現,初步檢查判定,嫌疑人已經死亡超過十二天。」
衛誠伯什麼都不說,推開面前的人牆,從一位士兵手中搶過衝鋒槍,打開保險栓就對準屍體旁邊的地面傾瀉彈藥!
「普普普」的衝鋒槍掃射中,周圍的一眾人全都噤若寒蟬。
時間說長也短,十幾秒的時間內,衛誠伯將沒有了子彈的衝鋒槍用力摔在地上,轉回身大步離開:「收隊!」
顧沉舟一直沒有說話,他跟在衛誠伯身後,離開德馨園上了車再回到天瑞園,再到衛誠伯回到家裡,跟從隔壁過來的顧新軍震怒說道:
「老顧,我直說了,這事查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你不用再摻和了!賀南山好手段啊,他敢殺人把證據掐斷,我也敢跟他死磕到底!」
顧沉舟在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他還是一言不發,只等著顧新軍做決定。
但事實上,在這個時候,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僅僅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前,他還跟衛祥錦說,這件事不會影響顧家退走地方的計劃……
「衛誠伯,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顧新軍臉色很沉,「你看著我家沉舟長大,我難道不是看著你家的祥錦長大?他賀南山要斷你家的根,就是在斷我顧家的根!現在一切事情都水落石出了,雖然握不住證據,但也確定一切都是賀南山在背後搞的鬼,一而再再而三,賀南山未免也太沒有把我們兩家放在眼裡了!他站在郁系那裡,我們就站汪系,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把誰給拉下馬!」
衛誠伯呼出一口悶氣,坐回沙發上說:「老顧,我們來分析一下汪博源。」
接下去討論的就是汪系和郁系的勝負面了,顧沉舟沒有再待下去,他悄悄地離開了房子,卻沒有回去隔壁,而是開車去了天香山庄。
現在他需要單獨呆著靜一靜,好好思考思考。
山上的清晨,在太陽還沒有出來的時候,常常聚起薄紗一般的霧氣。
顧沉舟像前兩天一樣坐在山莊的後花園喝茶,但今天,他還接到了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爺爺,您怎麼來了?」顧沉舟詫異地迎上前說。
從車上走下來的顧老爺子笑呵呵說:「這兩天沒有孫子陪我釣魚,太寂寞嘍。」
「我本來準備今天就回去了。」顧沉舟解釋,又說,「爺爺,你還沒有來這裡看過吧?我陪你走走。」
顧老點點頭,跟顧沉舟一起進去。
顧沉舟帶著顧老爺子在樓上樓下逛了一圈,最後又走到山莊背後的花園裡——他們都清楚,顧老爺子來這裡並不是為了看看這個山莊蓋得怎麼樣。
「施珊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在石凳上坐下,顧老爺子開門見山問顧沉舟。
「賀南山玩得一手好手段。」自己爺爺來了,顧沉舟將茶壺裡的茶葉和水全部倒掉,一一清洗后開始重新燒水泡茶,「施珊這枚棋子,五年前他就布下了,如果不是車禍的事情恰巧被撞破,顧衛兩家的聯盟在那時候就岌岌可危了。但是事情既被撞破,他也不著急,暗中隱匿不發,直到現在這個時候,才悍然出手,一擊雷霆。」
「德馨園倉庫幾十公斤的門從內部鎖死,沒有窗戶沒有下水道,施珊又死在裡頭,手裡抓著刀子插在心口……幾乎不用等驗屍官的檢查,就可以肯定施珊是自殺。」顧沉舟面色淡淡的,這些事情這兩天里,他已經反覆想過了,「同樣是死人,由賀海樓出手的王昶和由賀南山出手的施珊一比,簡直高下立見。賀海樓說白了,陰狠有謀划有膽色也有,但手段還稍顯稚嫩,要看破要反擊,都不太難。而賀南山這裡,爸爸在知道施珊的消息是就想到了這一點——可是這個時候,我們顧家已經抽不出身了。只要我們去查,就沒法從這件事里抽出身來。他並不忌憚或者乾脆就要我們查出什麼來,卻在最後一刻釜底抽薪,將最關鍵的證據銷毀掉……」
顧沉舟將開水注入茶壺,拿起杯蓋,輕輕撇去壺口茶末。
「前邊有人拉,後邊有人推,身旁還站著衛家。」顧沉舟嘆了一口氣,「我們只有站對,還必須要站得乾脆利落。」
衛祥錦的車禍和顧沉舟的被襲擊事件又有不同。
顧沉舟被襲擊只是因為賀海樓想把水攪渾,本身並沒有生命危險;但衛祥錦不同,衛祥錦的那場車禍,如果顧沉舟不及時趕到,他就真的死在那一次了。
這一點,別說衛誠伯忍不下來,哪怕顧沉舟,也絕對不可能跟遭受過生命威脅的衛祥錦說:你忍忍等過換屆這一段,咱們積蓄力量再圖後續。
十幾年肝膽相照的兄弟,兩家的三代交情。
這個時候不表態,衛顧幾十年來的聯合必然分裂。不論從政治角度來說,還是私人感情來說,顧沉舟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而現在,郁汪之爭剛剛開始,沒有人知道結果,所以顧衛兩家還能站隊一搏,只要搏贏了,未來十年內,想必能見到賀南山身陷囹圇的結局……
「爺爺,」顧沉舟突然說,「還有一個辦法。」他眼裡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我們現在必須站在汪系那邊,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但是要退出這個漩渦,也並非沒有機會……」
「哦?」顧老爺子說,「你說說。」
「把賀家拖下水。」他聲音平靜,「拼著爸爸再進一步的可能不要,我們把賀家也一起拖下去,在外地下放個五年,我看賀南山怎麼再去沖常委沖總理。到時候顧衛兩家聯手,就算當政照顧,也未必吃不下賀南山。」
「你一點都不看好汪博源?」顧老爺子若有所思,卻沒有要對顧沉舟追根究底的意思,接著就緩緩說,「這樣也好,未計成先計敗,未計得先計失……」
一道黑影忽然從樹上翻下來跳到石桌上!
一直守在旁邊的警衛嚇了一大跳,連槍都要端起來了。
顧老爺子也愣了一下,接著再定睛一瞧,就看清楚黑影是一隻猴子:「這個……」他可許久沒有看見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的猴子了。
「吱吱,吱吱!」猴子叫了兩聲,將爪子里抓著的蘋果遞給顧沉舟。
顧沉舟伸手接過來:「從淮南那邊帶回來的,挺聰明的樣子。」
這一句話間,那隻猴子已經重新跳回樹上,不知從哪裡掏摸出另一個蘋果,又跳下來遞給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這一下都有點吃驚了:「我也有啊?」
「吱,吱!」猴子叫了兩聲,左右看看,從石桌上跳下去,蹬蹬跑到水井邊,居然捧了一個盛著點水的刷牙小口杯過來,舉起來要遞給顧沉舟和顧老爺子。
「……難道是給我們洗水果用的?」顧老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顧沉舟說,心裡也覺得這猴子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他接過猴子手裡的口碑放到石桌上,又將自己和爺爺手裡的蘋果一起拿到水井邊洗了洗,才遞迴給顧老。
顧老拿起來咬了一口。
「挺甜的。」他沖猴子露出一個笑容,誇讚了兩句,見猴子手舞足蹈也顯得很高興的樣子,不覺性質就起來了,連續逗了猴子好一會,直到吃完了蘋果,才站起身說,「好了,你自己有主意,爺爺就放心了。」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將手放到顧沉舟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說:「政治就是這樣,有起就有落,有風光就有凄涼,我們贏得起,也要知道怎麼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