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命抵命
「布條給我,現在趕緊把傷口包紮好!」郎中見傷有好轉,拿過布條走了過去。
項南眉毛一豎,一把推開郎中:「給我一邊去,這裡用不著你了。」
他很清楚,現在雖然止住血了,但是傷口並沒有經過消毒。加上天氣炎熱,直接包紮的話百分百會引起感染,那就真沒救了。
三番四次被項南阻攔,郎中早就一肚子火,這時又被推了一個趔趄,他再也忍無可忍,抬起手就要狠狠的教訓項南。
「你這小混蛋,老夫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項南絲毫不讓,再度撿起破斧指向郎中。橫眉冷對,目有凶光狠狠地盯著郎中,彷彿要吃了他一般。
郎中一見這情況,心裡發怵,氣勢也為之一弱。「媽的,這小屁孩這麼橫……」
郎中心中鬱悶,又不敢動手,僵持下去也是徒增尷尬,最後只得拂手離去:「這叫什麼事啊,我不管了。既然你們認他胡來,那有事也別找我了!」
一些村民還想依靠郎中,連忙上去挽留。但郎中氣在心頭,仍然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王二!你這臭小子把郎中氣走了,現在好了,十里八鄉在沒有其他大夫,你讓這傷怎麼治!」村民還是不信賴項南,心急之下開始責備他了。
「走了更好,什麼狗屁郎中,只會胡來!」項南不屑的回答。
老者震怒:「混賬,再怎麼樣他也是郎中,你說他胡來,難道你就能治好!來人,給我把這小子綁了,老夫定要狠狠收拾他!」
項南看出了這老者在村中很有威望,眾人都很尊敬他。但是他也沒有絲毫退縮。反而上前一步再度威脅眾人。
「誰敢過來,我馬上劈了獵戶!今天,這人就必須老子來救,你們若敢阻我,我讓他現在就死!」
「混賬,你敢威脅我我們!」眾人發怒。
兩方不肯退讓,就在情況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老者看到局勢,沉著臉思慮了片刻。不久再次說話,這一次他沒有再呵斥項南,而是平靜以對。
「獵戶的情況耽誤不得,不能再鬧了。雖然你說你能救,但是你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畢竟你只是一個十三歲的毛孩子。」
項南沉默了。的確,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易地而處,換作自己,他也不會選擇相信一個孩子,但他真的想不出什麼理由說服他們。
但項南手中的破斧並沒有放下,只是沉默的看著眾人。
老者見他這麼固執,眉毛挑了挑:「郎中沒有走遠,我可以讓人請回來。但是時間不會很多,你現在必須給我們一個理由,不然我不會任由你胡來。」
項南依舊沉默。
「你想清楚了,我不會忍耐太久。如果你繼續這樣,我們就會動手抓你。至於你手裡的斧子,你想劈就劈吧,不要妄想威脅我們。」
「我沒有辦法解釋什麼,但是救人必須我親自來,如果你們不信任我,我也沒有辦法」威脅不成,項南面沉似水。「但若我沒能救下獵戶,那麼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抵!」
項南語氣不重,但是說出的每個字卻斬金截鐵。
村民們都愣愣的看著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奇怪。老者認真的看了項南一陣子,最後喟然長嘆。
「罷了,你即如此固執,我也不攔你。但是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上了,如果獵戶沒有活過來,我不會因為你是小孩子就手軟……你好自為之!」
老者說完,面無表情的拂袖而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項南鬆了口氣,徹底放鬆下來。老者既然答應他了,應該不會再變卦。環顧了一眼眾人,項南終於扔掉了斧子。而村民們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奇怪的看著他。
項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回頭開始處理傷口。
仔細的清除掉灶灰,血沒有再次往外流,說明徹底止住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消毒了。
「有烈酒嗎,很烈的那種。」
村民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一個年輕人迅速跑出去,沒多久取回來一壇酒。
沒人問項南要酒做什麼,既然他自己都用性命擔保,那他肯定有自己的把握。但是項南看了一眼眾人,還是解釋了一句。
「像這種傷口,必須要消毒,不然引起感染,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而烈酒正好可以消毒。」
村民面面相覷,沒人做聲。
項南往獵戶胸口到了些酒,本來應該是很痛的,但是獵戶已經完全昏迷,沒有一點反應。
感覺有些不放心,項南在屋裡找了一根鐵杵丟進了灶里。等到鐵杵頭部燒的通紅,項南就取出來照著獵戶傷口部位按了上去。
村民們聽到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燒焦的味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就連項南也不例外。
等到傷口被燙焦,項南已經滿頭大汗了。然後他用烈酒浸濕布條。包好傷口之後在整個綁起來。
「這……這樣就行了嗎?」二狗不確定的問。
「暫時只能這樣了,到底能不能活下來要看明天,如果明天他有高燒的跡象,那就失敗了。如果一切正常,那就沒事了。」項南擦著汗說。
老村民圍著項南轉了幾圈:「你小子怎麼會治傷,哪裡學的?」
「我沒法解釋,你們也別問。」項南很無奈,這些東西在現代世界只是基本常識,但是他不可能實話實說,只能死咬著不說,並轉移話題「對了,那郎中你們從哪裡找來的,不僅醫術平庸,而且沒有一點醫德。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
村民們這個時候才慢慢回味過來,項南這傢伙確實有兩下子,之前還真錯怪他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其實也知道他的醫術不怎麼樣,但是十里八鄉就他一個郎中,只能靠他治病了。」
項南吃了一驚:「怎麼可能,郎中怎麼會這麼少!」
老村民嘆了口氣:「這裡本就是苦寒之地,而且……算了,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項南感覺他話里另有蹊蹺,但是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所以也沒多問。他看劉嬸還沒清醒過來,就讓村民們都回去了,自己則一個人留下來照看獵戶。
項南看著獵戶,不僅有些出神。其實直到現在,他也沒什麼把握保證獵戶能夠康復,但是該做的都做了,他也只能夠聽天由命。
這時小丫頭突然從裡屋探出小腦袋。烏黑的瞳孔楚楚可憐的看著項南。
「王二哥哥,我爹爹好了沒有呀?」
項南勾了勾手,小丫頭一溜煙的跑了過來。她看到父親面色蒼白不省人事,眼淚立刻豆大的滾落下來。
「爹爹,你,你怎麼了,你起來啊,陪我說說話!」
項南嘆了口氣,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丫頭別哭,你爹爹累了,不要吵醒他,讓他好好睡一下。」
小丫頭望向項南,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沒事的,相信哥哥!明天爹爹一定會醒來,都時候你想跟他說什麼都可以。」
「嗯,那我不說話了,不吵了!」
項南抱著小丫頭,自己也疲憊不堪,不知不覺的就倚靠在床邊沉睡過去。小丫頭也依偎在他懷裡,似乎是察覺到項南很累,所以她一動也不動,時不時看一眼父親,時不時看一眼項南。
不知睡了多久,項南迷糊的睜開眼,腦子也有些亂。幾息之後他才想清楚自己是在獵戶家裡。
他猛然一驚,往床上一看,獵戶正安靜的躺在床上,氣息勻稱,面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
他鬆了口氣。這時他感覺懷裡有些沉,低頭一看,發現小丫頭蜷縮在自己懷裡也睡著了。項南笑了笑,往外一瞧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自己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大晚上。
屋裡舊桌子上點著一支油燈,光線暗淡,只能模糊的看到屋裡的一些輪廓。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條皮毯,暖和柔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毛皮。
突然劉嬸從裡屋走了出來,看到項南醒過來,她連忙走過來:「王二,你醒了,我醒過來之後見你在這裡睡著,怕你著涼就給你披了一條毯子。」
「抱歉了,實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我馬上回家去。」項南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誰知劉嬸一瞪眼,很生氣的樣子:「胡說什麼呢,今天的事情我聽隔壁的說了,真是多虧了你,我家老李才保了條命,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謝謝你,你先歇歇,我去給你們做飯!」
項南並不是挾恩求報的人,連忙擺手「呃,不用了,這太麻煩您了。」
劉嬸不讓他多說,直接說道:「就這麼說定了,你不用說了!」
項南只有無奈的點頭,這時候小丫頭也被驚醒,從他懷裡跳了出來。然後追著劉嬸屁股後面問東問西的……
在劉嬸家吃了飯,項南就告辭了,並告知明天的時候再過來查看情況。
但是等他回了自家小屋,卻發現白天睡了一覺之後,現在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一直閉著眼睛熬到凌晨,他才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