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和光同塵（11）

  5月4日――


  天空從黑暗步入光明，只需要短短十分鐘，可是人呢，從絕望過渡到積極卻需要很久很久。也是，有幾個人的胸懷氣量能有天空的廣闊呢。


  「婉賢，練琴！」阮先生的聲音又從二樓傳出來，傳入站在海邊的憐月耳中。


  憐月也懶得大聲回應，用鞋子踩這樓梯發出的聲音表示她知道了。


  她順著樓梯，覺得每天重複的生活真是太容易令人厭倦。


  她突然對以往的生活起了懷念之情，那時候，就算每日所要做的事情都一樣，可總是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與她一起共同解決不同的事情。


  如今呢，每天除了寫的數學公式不同，真是再沒有什麼不與往日重合了。


  「去練吧，徐老師在那等了。」阮先生正捧著一大摞書去騰出來的教室里。


  徐老師，徐楨曦，鋼琴老師，從未參加過比賽和考級，她是冥組的人，禁止在任何歷史上留下足跡。


  「阿凝？今天比昨天早呢。」徐老師將手機放在鋼琴上，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徐老師早。」憐月微微低頭，伸手掀開鋼琴蓋。


  「音階，彈吧。」徐老師拿過憐月的書，搭在腿上，細細翻開。


  「婉賢，葉先生來了，你要不要去？」阮先生開門看著憐月，嘴角上揚。


  憐月猛然站起來，看著阮先生：「在哪裡？」


  「機場邊上。」


  雨點又細細密密的飄起。


  「月兒，看一下，沒什麼問題，簽字吧。」霖杉將文件推到憐月面前。


  憐月狐疑地看了看霖杉，又將視線轉移到文件上。


  甲方：葉霖杉

  乙方：葉憐月

  ……


  本院宣，甲乙雙方領養關係於2003年5月4日正式接觸。


  「開玩笑嗎？」葉憐月拿起筆。


  「我承認，這麼多年來對你有真情，但真假半摻。」葉霖杉看著憐月行動的手，語速緩緩。


  憐月握著筆，看著霖杉。


  「當年，霖泉說你被送到孤兒院，讓我去接你，目的讓你永世不得回冥國，要將一切心力放於如何幫葉家重奪魔國王位上。」


  「就是利用我的意思唄。」憐月扯出一抹笑，看著霖杉。


  「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呢？利用我一輩子不就好了？」


  霖杉笑笑：「如今你已回冥國，冥組早晚有一天或尋仇，早點和你斷絕關係，那些人應該不會做的那麼決絕。」


  「你就簽了吧，在紫藤給你三套房子還不夠？」霖杉皺眉，鄙夷說道。


  「你覺得我會信？三套房子？你不給我個整個城市我怎麼相信你真的要扔下我？」憐月下筆，畫掉霖杉的名字。


  「哥，你不是那種用錢解決親情的人，你捫心自問，你現在這樣做無非是想讓我過更好的生活不是嗎？」憐月笑得愈發燦爛。


  「我養大的人，怎麼能如此自作多情？你是什麼貨色？值得我如此費心？讓你過更好的生活？想多了。」葉霖杉從包里又拿出一模一樣的文件。


  「你這麼多年花在我身上那麼多精力，你早就費心過了，哥，我不信。」憐月撕了這備份。


  而霖杉，接了一通電話，他手繞了一下，指了下桌子，意思是讓憐月別走。


  他走到偏僻角落去了。


  憐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犯賤去那偷聽，果然，做不好的事情，就會聽到不好的惡果。


  「喂？沒解決呢，犟的和頭牛一樣，也不知道哪來的資本，噁心，犯賤。」


  這是憐月十多年來第一次聽霖杉罵人，看，多可笑，罵的還是她，他平日里放手心的人。


  憐月走回原位，簽了字，坐在那等著。


  霖杉回來后看見上面已經有了名字，嘴角揚起高弧度。


  「我都簽過了，哥，你還不走嗎？」憐月守著最後的心理防線，抬眸看霖杉。


  「你應該趕緊滾啊，在這裡還在這坐著，幹什麼？賴在這了？還想賣個慘？」霖杉冷嘲熱諷地說，隨之滿意地看了眼文件，收起來。


  「哥，你為什麼這樣呢？我明明那麼愛您的。比愛我的爸媽還要愛的。」憐月站起身，潸然淚下，不等霖杉再看最後一眼，扭頭出去。


  雨下的好大。


  她一出來，沒了天花板的保護，立即成了落湯雞。她穿的衣服還是名牌呢，徐老師說一件衣服值幾萬呢，結果呢，又不防雨，還不如幾塊錢的塑料雨衣呢。


  憐月走得很慢，很慢，她記得以前下雨時他總跑的很快，想趕緊到目的地，還是有一次霖杉送傘，結果他跑到她身邊時她已經到了該在的地方，自那之後，憐月再也不敢在雨天里跑步，錯過了心意。


  那今天呢？她等待的心意誰來接受？

  凄清的寒意從腳心蔓延到心臟，冷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