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虞之隙
蘇意輕迷迷糊糊的在昏迷當中時,她的意識雖然還不清醒,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的浮現著當日情況的緊急,一遍又一遍的浮現著當自己的車撞在樹上時那刺耳的轟鳴聲和最後意識中那個溫暖的懷抱。
當蘇意輕再次試圖睜開眼睛,從那個不斷循環的噩夢中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焦急的目光,這個人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
而這個人,更是她此時最不願去見到的人,也是當日她所有情緒變化的原因,感受到了他的關心,蘇意輕不禁自嘲般的一笑。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我去幫你叫醫生!”一直守護在一旁的歐司寒看到蘇意輕終於悠悠轉醒,不禁詢問道。
蘇意輕此時終於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隻是那個恐怖的夜晚的影子卻依舊留在她的腦海中,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起了撞車時那個緊緊環住她的肩膀和依舊溫暖的笑容,因而,她根本顧不上歐司寒的關心,隻是趕忙詢問道:“左路呢?他在哪兒?他怎麽樣了?”
聽到蘇意輕開口就是詢問左路的傷勢,歐司寒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似是對於蘇意輕不關心自身而隻想著別人的做法有些許的不讚同。
隻是他明白是左路救了她,所以並沒有多想,隻是淡淡的回答道:“你不用如此擔心他,他現在還在搶救之中,你自己的身體才更要緊……”
“還在搶救?不行,我要去找他,歐司寒,你快帶我去找他。”歐司寒的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完,蘇意輕就打斷了他,聽到了左路如今還處在危險之中,蘇意輕不禁更加焦急。
回想起當時自己開車的速度那麽快,左路卻第一時間選擇了保護自己免受傷害,這讓一向不願意欠別人人情的蘇意輕心中充滿了感激,更充滿了愧疚。
看著蘇意輕直接打算下床的動作,歐司寒自然是不同意的,便就勢要去阻攔:“你才剛醒,身體根本沒有恢複,怎麽能去找他呢?聽話。”
“歐司寒,你不要攔著我,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他現在還在搶救之中,你去了也沒有用,難道你的命就不算命了嗎?”歐司寒看著蘇意輕將自己的好心理解為阻攔,不禁有些氣急。
“歐司寒,我隻知道,在那個危機關頭,是他護住了我讓我免受衝撞,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完全是為了救我,那我的命算命,難道他的命就不算命了嗎?”
蘇意輕的目光炯炯有神,其中寫滿了堅決,望向歐司寒,頓了一頓,接著道,“你不必阻攔我,這件事本就跟你無關,你走吧。”
歐司寒暗暗歎了一口氣,他明白蘇意輕的堅持,隻是,他也有他的心思,那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蘇意輕受到半點傷害:“那如果,我一定要阻攔呢?”
“那麽我就從這個窗戶跳下去,我就不信你能在這裏守我一輩子。”蘇意輕的語氣清冷,眼神瞟向身旁的窗戶,透著些許的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
歐司寒搖了搖頭,最終還是選擇了後退一步,以他對這個堅決又算是固執的女孩子的了解,隻要是她真正做了決定的事,那麽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行。
如果自己選擇硬碰硬,結果就是她自己就一定會把自己傷害的頭破血流,也許他能夠留她到她把傷完全養好,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怕是徹底緩和不了了。
因此,比起徹底的失去她,歐司寒還是選擇了成全。
“急救室出門往右手邊走就到了,你去吧,你醒過來了,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我走了。”
顧不得歐司寒話語中的其他含義,知道了急救室方向的蘇意輕幾乎是衝下了床,出了自己的病房,朝著那個方向而去了。
看著漸漸遠去沒有絲毫停留的蘇意輕,歐司寒的神色複雜。說到底,他隻是想要保護她而已,他隻是看到她在床上昏迷不醒岌岌可危的時候,心裏感受到了那份沒由來的恐慌而已,他隻是不想失去她,可是為什麽每次的結果都是會被她誤解?
而直勾勾向著急診室而去的蘇意輕自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三步,兩步,一步,蘇意輕終於看到了急救室上方大而又鮮紅的那三個字“搶救中”。
蘇意輕直勾勾的盯著那三個字,鮮豔的紅色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她微微的眯縫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剛剛醒過來的原因,她眼前的世界微微有些模糊。
但是,她的視線卻依然沒有轉移,她要在這裏等,親自等到左路出來,等到手術成功,等到他沒有任何危險,她才能夠放心。
黑夜如幔,星辰寥寥。
倘若那天的她沒有喝那麽多的酒,沒有選擇逞能去開車,又倘若自己拒絕了左路不要讓他跟上來,亦或者是沒有為了歐司寒而失去理智,就是倘若到最後她能聽從左路的勸阻,也許這整件事就都不會發生了,說到底,這一卻都是她的錯。
她又想起來左路那天晚上的苦口婆心和那一瞬間之下的警覺,他一定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和心不在焉,但是,對於自己的要求,他卻沒有半個字的拒絕,甚至陷入了危險之中,他也僅僅是選擇勸阻。
這不都是因為他想要照顧她的感受,不想讓她難受嗎,也許,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如果有危險就要保護在自己的身前吧。
想到這裏,蘇意輕的身體不禁有些搖晃,她緊緊咬住了牙關,雙手攥成拳頭,任由指甲在手心上留下了一個個血痕,她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她不能倒下,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因為左路還在裏麵,她就一定要等到他出來,憑借這一份信念,她不顧身體上傳來的陣陣虛弱之感,更不顧周圍人探究的目光,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事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知道所有的後悔都已經沒有用了,她隻能默默地祈禱著左路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錯誤的,同時她也暗自發誓,一定要還左路的這一份情,這是她應當做的,更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