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啼夜現身
我不知道什麼是帝流漿，有些迷惑的看著外公。
外公對我笑了笑，說這帝流漿其實就是月光，一般而言日屬陽月屬陰，在十五月圓的夜晚，因為其中的陰氣濃度高，若是用牛眼淚擦了眼，就能夠看到這陰氣是雪白雪白的，就像是某些液體的白漿。
這種月光，對於陰邪特別有力，所以，很多的邪物，都會在月圓之夜到高山上去吸收帝流漿，若是人夜間去了荒墳野冢，高山險林，又恰好遭遇了這些東西，少不得就要被害，所以我們當地「十五夜，莫登山」的習俗便是來源於此。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外公，若是今晚真的如外公所說，那麼我生存下來的希望也就更小。
「旭哥兒，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任何人想要對你不利，都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焦急，外公拍著胸脯對我保證著。
「外公，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倒是你，要是真的鬥不過他們，千萬別逞強，就讓他們直接把目標對準我好了。」
眼見外公如此大義凜然，我滿心感動的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
「傻小子，你還年輕，倒是你外公我，都已經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也獲得夠本了，更何況，你還有兩個媳婦兒，還有老倔驢，他們都不能沒有你。」
外公伸手阻止我繼續說下去，聲音裡帶著深深的堅決。
「小子，還是和當時遇到楊夢雪屍身的時候一樣，你抵擋不住，就不要管我的死活，自己逃命要緊。」
以前在遇到楊夢雪屍身的時候，雖然心中完全被恐怖所填滿，可是，我卻依舊忍住沒有獨自逃生，那時候的我，心態還只是個普通人，而現在，見識過這麼多的事情后，已經對那些所謂恐怖的事情有了一種平常心，自然更不可能把他丟下自己去逃生了。
不過，我並沒有和他解釋什麼，我只知道，這是一場屬於我的生死之戰，我必須用盡全力，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無怨無悔。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冉哥，還有那位姑娘……」
我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兩人。
「旭哥兒，這個東西你拿著。」
外公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把李冉手中的玉骨摺扇取過來拋給了我。
「外公，這不太好吧，這東西我可不怎麼會用。」
在沒有得到李冉允許的情況下，我顯得有些猶豫。
「傻小子，這都是當年楚巫手中的祭器，是他們專門來施展巫術使用的，雖然你不懂巫術，可是，我看這冉哥兒昨晚施展最後一招的時候，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把自己的血撒在了這扇骨上，你和他同樣都有著靈血，說不定就能行呢。」
外公有些著急的勸著我，頗有一種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意思。
我明白他是在掛心我的安危，索性也抱著和他一樣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把那玉骨摺扇學著李冉的樣子藏進了袖口。
「好啦，旭哥兒，你的面相奇特，雖然我自認自己的相學造詣高超，可是卻看不透你的命，但是，我相信你是大富大貴的人，所以很多的事情看似兇險，到了最後，必然會是有驚無險，甚至逢凶化吉，因禍得福都不是沒有可能。」
外公一臉鄭重的梳理著鬍鬚，眼中滿是關切。
夜晚很快到來，天氣果然和外公的預料一模一樣，晴空萬里，銀盤般的圓月高高掛在天空，將銀白色光輝撒向了人間。
外公把裝有牛眼淚的玻璃瓶遞給了我，讓我在眼睛上擦一擦，抬眼望去，只見別墅的空氣裡面，已經布滿了好像牛奶一樣的陰氣。
我有些蒙了，身邊的外公同樣皺緊了眉頭，粗糙的大手緊握著手中的桃木劍，眼眸中分明閃耀著凜冽的光芒。
一直以來，不管面對任何的困難，他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還從沒見他如此緊張過。
陳越這傢伙很懂生活，也很有品味，別墅的院子里種滿了各式各樣的常綠花木，很多的地方，已經形成了足足有著一人多高的草叢與樹林，只是，他的這種有錢人的高格調，恰恰為今晚的殺手提供了足夠的屏障，可以任由啼夜與中了停屍咒的程敏屍體從暗處跳出來，對我和外公一擊必殺。
聽著風吹樹木的聲音，我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不遠處的樹林與草叢，哪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我身體綳直，雙眼無比緊張的看著前方，生怕自己會因為不小心，就死在了啼夜的獠牙下。
就在離開房間之前，我特意又從手指上擠了幾滴鮮血抹在了那少女的嘴唇上，她都本能的用粉嫩的小舌頭舔乾淨了，臉色變得紅潤了很多，幽藍色的牙齒眼色明顯淺了很多。
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外公特意找別墅中工作人員找了一些鐵絲，將大把的符籙串在鐵絲上，高高懸挂在我的頭頂，在我身邊的牆上，也都貼了很多黃紙製成的符籙，在風聲中沙沙作響。
「外公，如果今天我死了的話，那個姑娘會怎麼樣？」
為了緩解外公的緊張，我索性轉移了話題。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可就真的就糟糕了，沒有和你交易的那些傢伙，這姑娘就沒有辦法回去她應該回去的地方，到了那個時候，只怕.……」
我的話並沒有疏解外公的緊張，反而又為他引起了新的顧慮。
外公的話音未落，草叢中便再度響起了陣陣傻傻的聲響，凄厲的嚎叫聲中，一道黑影閃電般的朝著我和外公撲了上來。
「畜生，找死嗎？」
外公的反應速度同樣迅速，挺著手中的木劍，怒吼著迎了上去。
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眼見自己一擊不中，立刻箭一般的重新竄回了草叢，其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我們的視覺能夠所及的範圍之外。
樹叢中響起陣陣好似急雨般的沙沙聲，很顯然，是那啼夜在其中迅速的奔跑，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干擾我們的聽覺，擾亂我們的心神，以便伺機對我們出手。
我豎起耳朵，緊握著從李冉那裡拿來的玉骨摺扇，仔細的聽著草叢中的聲音，想要以此來判斷那啼夜的方位。
「旭哥兒，那傢伙的速度太快，不過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擾亂你的心神而已，不要去聽，等你靠著聲音判斷出它的位置，只怕這傢伙早已不在那裡了。」
外公有些著急的提醒著我，話音未落，那道黑影，便從我們身後的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對我們發動了進攻。
「旭哥兒，小心！」
外公怒吼著一把將我推開，可是他自己卻躲閃不及，被那畜生一口咬在了左臂上。
外公吃痛，卻是緊要牙關，右手中的桃木劍，重重刺在了那畜生的身上。
一人一獸一觸即分，啼夜狡猾的很，經常被喂人油的它已經開啟了靈智，智慧絲毫不比人差，擊中外公后並不戀戰，直接就再度跑進了草叢。
「外公，你沒事吧。」
我滿心擔憂的沖向了外公，眼看著他的左臂上向外汩汩流著黑血，滿是擔憂的問道。
「放心，我這老骨頭還死不了。」
外公用右手捂著傷口，分明是在壓抑著劇烈的疼痛。
「外公，要不然，我們就用那招。」
眼看外公受傷，我握了握拳頭，心中最終下定了決心，沉聲對著外公建議道。
「傻小子，那傢伙的速度太快，我怕你……」
外公滿是擔憂的看著我，雖然在黃昏時分我們已經有了定計，可是，因為那會讓我冒很大的風險，他始終沒有辦法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