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中鼓角
「想不到這八龍困地鎖居然還會這樣。」
我有些恍然的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黃色絲帶。
「臭小子，這到底怎麼回事。」
外公雙眼圓睜看著我的後背，聲音裡帶著深深的驚懼，即便在面對楊夢雪變身成飛天屍的屍身，他都從來沒有表現得如此驚慌過。
「外公，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被他的表情徹底嚇住了，無比驚恐的問道。
「你自己看看吧。」
外公無奈的嘆著氣，把浴室里的一方穿衣鏡搬到我的身後，對著我面前的穿衣鏡。
明亮的鏡子里，我看到自己的後背上出現了一副無比恐怖的怪獸圖像。
那怪獸的樣子，看樣子像老虎，但是頭上有角，屁股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身後居然好像還有一雙巨大的翅膀，猙獰的模樣，嚇得我渾身發抖。
那圖像就像是印在了我的後背，不像是刺青，而是更像我的身體一個部分。
「外公，這到底是什麼，會不會要了我的命，會不會要了我的命啊。」
我用力的搖晃著外公，聲音歇斯底里。
「孩子，我狠想告訴你，這東西對你沒有什麼危險，可是，真話就是，就是我不知道，雖然我看過很多古籍，可是，那些古籍中卻沒有一本對此有過記載，我只能告訴你，這個東西的形象是檮杌，是古代四凶獸之一，主宰的是殺戮與災難。」
外公的聲音有些絕望。
「不過，我能夠感受到，你身後的這個東西，似乎很怕你手裡的那塊奇怪的盤龍玉，所以，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找到辦法將他處理掉之前，千萬不要讓那塊玉離開你的身體。」
外公說完，滿臉黯然的離開了浴室，只留我一個人獃獃的留在浴室。
「喵嗚，喵嗚……」
大白貓在我腦海中乖巧的叫著，似乎是在安慰著我，又似乎是在告訴我一些它知道的事情，只可惜，我根本聽不懂。
「啊！」
我在浴室里瘋狂的叫喊著，聲音凄厲而絕望，就像是一頭陷入陷阱，等待著被獵槍宣判死亡的野狼。
直到身上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我這才痛苦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任由花灑中的熱水，肆無忌憚的沖刷著我的身體。
我今年才剛十八歲，還有大好的前程，家裡有著愛我如命的爺爺，更有著還在五槐坡槐蛹里等待我的楊夢雪，不管如何，我都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
我在心裡憤怒的吼叫著，支撐著身體想要起來，外公從外面走了進來，在我的身上批了一件純棉的浴巾。
「旭哥兒，不管如何，外公都會儘力幫你解除身上那該死的東西，哪怕是死。」
外公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安慰，對我而言，那更像是一個誓言。
「不過，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但是，我只想和你說，只要你還活著一天，就絕對不能放棄希望。」
「謝謝。」
我儘力的笑著，扯過背上的浴巾，把身上和頭髮上的水擦乾，之前化作綢帶的八龍困地鎖，也再度回到了我的身上，變成了那條奇怪的單帶背心。
「外公，你放心，就算是為了你和爺爺，我也會堅持下去的，更何況，有這個東西在，我想暫時我還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朝著外公晃了晃手中的玉璧，那玉握在手中溫潤光滑，玉體也是皎潔雪白，呈半圓形，中間有著很大一部分的鏤空，中空的部分，雕刻著一條盤卷在一起的巨龍。
巨龍的模樣栩栩如生，可是卻似乎又和常見的龍不同，身上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凶戾之氣。
雖然外形有些嚇人，但是將那玉配握在掌心，我分明能夠感覺到，其中有著一種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親切感，似乎那玉本就該是屬於我的一件隨身的物品一樣。
「行了，出去吧，穿好衣服，夜裡還冷，別著了涼。」
外公極力的擠出一個笑容，將一件棉綢的睡衣披在了我的後背上，攙扶著已經快要摔倒的我走出了浴室。
程君和老莊早已等在了門外，很顯然，他們都是被我撕心裂肺的吼聲吵醒的。
「旭哥，這個給你。」
程君的手臂上包著白紗，還在向外滲血，很明顯是我剛才的傑作，在她雪白的掌心，躺著一個用紅線編成的絡子，上面留出了可以帶在脖子上的紅絲線。
見我沉默不語，她從我手中接過那塊白色的玉璧，把那絡子拴在了絡子上，然後將玉璧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謝謝。」
我有些機械的說了一聲，看向她和老莊的眼神里滿是歉意。
「都是我不好，給大家添麻煩了，不過你們放心，就算是為了我的爺爺和外公，我也會同命運去抗爭，直到我死的那天，只要老天爺還沒想著收走我王旭的這條命，那我就和他對抗到到底。」
我握緊了手掌，聲音裡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堅定。
「好了，旭哥兒已經沒事了，咱們忙了一晚上，也都回去休息吧。」
外公笑著把程君和老莊都趕了回去，這才走回來，笑著陪我一起回到了房間。
「旭哥兒，別瞎想，忙了這麼一大天，也早點休息吧。」
我裝著乖巧的樣子對他點了點頭，拉著鴨絨被蓋在了身上。
外公無比疼惜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輕嘆著替我關了燈。
躺在冰冷的床上，我輾轉反側了許久，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擂鼓聚將，渠帥點將。」
迷濛中，我聽到了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以及激烈的戰鼓聲，金鼓聲中，似乎回到了古代的戰場。
「屬下喬明，帥竇柯部參拜渠帥，甘願與部下唯大帥旌旗所指，死不旋踵！」
「屬下李朗，帥格倫部參拜渠帥，甘願與部下唯大帥旌旗所指，死不旋踵！」
「屬下蘇破，帥柯拉部參拜渠帥，甘願與部下唯大帥旌旗所指，死不旋踵！」
「屬下許寧，帥克里克部參拜渠帥，甘願與部下唯大帥旌旗所指，死不旋踵！」
四個雄壯洪亮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蕩著，讓我猛然間睜開了雙眼。
只是，我身邊的景象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我發現，自己居然處身在一座巨大的軍營，面前至少有著超過數十萬的軍隊，排著整齊的隊伍。
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出聲，那種沉默，讓人的心頭有著一種無言的肅殺。
在我的身邊，我看到了身穿盛裝的長樂公主，雖然身上的古裝又寬又大，但是她很美，美的讓人窒息。
「曹郎，此次你北上去抵抗暴秦，妾身無法伴隨左右，唯有以青絲一縷寄託於君，望君能夠睹物思人，常念賤妾的好。」
她拉著我的手哭的泣不成聲，雪白的小手柔滑細嫩，那種感覺，讓我感覺無比真實。
「你這該死的狐狸精，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王旭？」
突然之間，楊夢雪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抬眼望去，發現軍營和長樂公主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了已經變成了飛天屍的楊夢雪，正獰笑著朝我撲了過來。
「外公，救命啊。」
我嚇得慘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客房雪白的床上，汗水已經浸濕了被單。
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那不過是我的一個夢，只是，那夢境是如此的真實，以至於讓我覺得那的確是我曾經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一樣。
無比懊惱的起身去了浴室，透過鏡子看去，我發現後背那猙獰的檮杌形象，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它們從來都沒有出現在我的背上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