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燒〇〇二 君如玉
李鳶蘿:
未等懋哥哥把話說完,我已在桌子下面「報復」成功……我原本只是想要踢懋哥哥一腳而已,奈何,他負隅頑抗,不肯就範……幾番你來我往之後,我竟失腳……蹬在了懋哥哥的子孫根上……
痛得懋哥哥,一翻鬍子兩瞪眼,卻是不敢叫出聲來……
忍的懋哥哥是呲牙咧嘴,滿面殷紅,額頭暴汗……
我有點兒內疚,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我誤中了懋哥哥的那種地方……而且,他看起來眞的痛的不得了……
可我轉念一想,明明是他要揭我老底在先,我幹嘛要內疚啊,他分明是自作自受!
活該!
痛快!
到了此刻,凌落辰終於明白了我的心思……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風雲初歇,暗湧已過……
凌落辰雖是未嫁娘,卻也明白在桌子下面發生了什麼事,她又羞又澀又尷尬,只能憋著笑,低頭不語。
艴兒見懋哥哥疼痛難忍,卻也不好意思問上一問,只能坐在那裡干著急!艴兒把她對我的不滿,全都楔進了她的白眼兒裡!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艴兒翻白眼兒呢,眞是可愛極了!
這一腳,於懋哥哥,實是不冤!因為他始終都沒有想明白,我為何會因胡人而「驚奇」!
……
我從酒樓的窗子向外望去,發現燚樓對面那間商舗的匾額上,竟然用金漆書就了「三和記」三個大字!一時間,腦海中往事歷歷……
興奮在眉頭,悽楚在心頭……三和記——只是那一面匾額而已,就已經足以讓我百感交集了,「你們看,是三和記欸,我們一會兒過去對面買些點心吧,不知道,味道比不比的上咱們黎州的。」
懋哥哥才剛剛好了「傷疤」,就故作大度,擺出一副不屑與我再計較的「高姿態」,道:「三和記與三和記也是不同的,黎州城內的已有區別,更何況是相隔千里的兩地。這裏的三和記,只是更適合本地人的口味罷了,至於比不比得上,那就見仁見智了。」
……
經過灜縣閉月軒的分舖時,凌落辰毫無徵兆的煞住了腳步……見她沒有跟上來,我同艴兒和懋哥哥便折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麼「寶貝」,竟會如此的吸引人,讓一向只醉心於舞蹈的凌落辰看的目不轉睛,神采飛揚!
我順著凌落辰的灼灼目光看了過去,目光所及的,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男子。
閉月軒的這間分舗坐南朝北,店舖裡本就偏暗,現下,正值中午,晴日髙懸,陽光刺眼,店舖內就顯得越發的暗了。
伎,雖然位卑,可,凌落辰卻是個心氣兒髙的,能被她瞧上眼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普通的男子呢!
許是陽光灼目,我看走眼了吧!
「喂,看什麼呢,眼睛都看直了,想認識他?進去啊,我陪你去。」我用臂肘輕輕的碰了一下凌落辰,道。好奇心已興,我必是要過去看個究竟的,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子,竟會讓凌落辰看直了眼。
「他——就是玉獸的主人。」凌落辰再次隔著粗衣,抓住了掛於她胸前的玉獸。眼波流轉間,凌落辰已盡顯小兒女的羞澀,還是害了相思病的那一種!
「這還真是巧了!常言道:千里姻緣一缐牽。」我握住了凌落辰胸前的手,戲謔她道,「這裡不止有紅缐,還有信物,你和他若眞是成了,也不失為是一段佳話!」
素日裡,凌落辰也是落落大方之人,可自從見到了他,就開始扭捏了起來。想走,卻邁不開步子,想進去和他打聲招呼,又沒有勇氣……
聽了我的渾話後,凌落辰雙頰似火,欲逃。
「害什麼羞啊,只是進去和他打聲招呼而已。」我一把就抓住了凌落辰的胳膊,這個時候,怎麼能讓她逃了!她若是走了,我的好奇心要安放何處,「又不是讓你進去擄人,就別再假裝矜持了!」
見凌落辰不動如山,我便使出了「雷霆」手段,將凌落辰生拉硬拽的拖進了閉月軒。
懋哥哥和艴兒相視一笑,也跟著我們進了閉月軒。
進入閉月軒後,我侍機而動,不經意的擦肩,卻是故意,故意的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淨顧著看胭脂水粉了,竟沒有留意到公子,眞是抱歉。」我覺得自己的這番表演精彩極了,真沒想到,我還有做伶優的天份!
眼前的公子十分的謙和,臉上竟無一絲不悅之色,「沒有關係,只是小事而已,姑娘無需在意。」
觀其形容,面常且身長,並無奇處……
察其衣著,簡樸且清爽,像是個讀書的……
看其行,正待客,更像是店舖裡的夥計……
聞其談吐,參其本質,卻是如玉公子……
書卷氣,不是吊弔書袋,就能唾手可得的,他,得之天然,自然與俗物不同……
他,形容尋常,卻質如璆玉,果然是我看走了眼!
我對他的好感——與生俱來,莫名且無狀,濃烈又甘醇!
他的形容——好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似的;好陌生,我真的不認識他,我的記憶裡沒有這個人!
我們究竟在哪裏見過呢?在黎州嗎?凌落辰與他是在黎州初識的,想來,我也只有可能在黎州見過他!
他的眼睛在掃到凌落辰後,便自然而然的彎了起來,他抹唇淺笑,甚雅,「姑娘,是你啊!」
他喜笑顏開,語挾意外!
如此,那便不是凌落辰「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你不是應該在黎州嗎,怎麼會來了灜縣?」他問道。
凌落辰扶了禮,道:「隨波逐流罷了,兩個月前與公子匆匆一別,到現在已恍如隔世,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若有機會,我再與公子詳述。」
若有機會?哈哈哈——以凌落辰的性子,就算是沒有機會,她也會自己創造機會,迎難而上的!
那公子目光殷切,語帶顫抖的問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在灜縣定居了?」
「我們幾個才剛到灜縣沒幾天,對這裡並不熟悉……」凌落辰覺得:如是說甚為不妥。便及時收住了口……
腦中思三分,口中留半刻……
凌落辰若想和這位公子結一世良緣,就必須得在灜縣住下來,留在他的身邊,畢竟,有了往來,才會有感情。
這種事,向來都是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女孩子又怎麼了,誰說女孩子不可以厚著臉皮先開口啦!
《西廂記》,在我朝仍是禁書,因為它悖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禮教,雖然大宴朝比之前朝,已經開明了許多,可君臣秩序,長幼秩序,卻是不容打破的……
——因為這是國本!
我,生活在女皇臨朝的盛世之下,無論巘月山莊的事,讓我多麼厭惡伍皇都好,我都不得不承認,她對我的影響是極深的!我對傳統禮教的不屑,或許就是來自於伍皇對我的影響吧!
……
凌落辰要如何說,才能旣為留在灜縣埋下伏筆,又能全了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呢……!
「我來到灜縣後,便喜歡上了這裏,我早已屬意……想要留下來……可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們是不是也和我有著同樣的想法……我得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凌落辰果然不是個吃素的!不過,她在這位公子面前總是羞答答的,也是讓人看了心著急。
眞希望:凌落辰的心裡,能住上一隻喜歡吃唐僧肉的小妖精,這樣,我就沒有什麼好為她擔心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