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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不殺了你

  「那人正是燕氏餘孽燕鯉!」


  隨著陶姨娘這話語的落下,左相驀地起身,掌心中的茶杯四濺,「咣當」一聲,瓷杯掉落在地,瞬間碎裂個徹底,他的手迅速伸向陶姨娘,扣緊了她的脖頸,猛地發力——


  「你是說,那日在相府蹭吃蹭喝的人原氏族人,是燕氏餘孽?」


  「咳咳咳……」陶姨娘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她劇烈的掙扎著,嘴裡因窒息只能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左相卻視若無睹,近乎魔怔。


  一直耍他、戲弄他、看他笑話的人,居然是他千方百計都在抓捕的人?


  他居然被一個女娃耍了這般久!

  不知死活的小皇帝剛與原憂吟一同跑來氣他,因此心裡本就火氣旺盛,一聽燕鯉耍了他這麼久而不自知,左相幾乎是想要將燕鯉千刀萬剮。


  左相稍微冷靜下來,手鬆開而來,陶姨娘沒了支撐,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冷汗涔涔。


  一甩袖袍,左相想起右相曾來過,身為原憂吟親爹,怎會看不出自己的兒子是真是假,既然知道,怕也是故意將他蒙在鼓裡糊弄的!


  火冒三丈的左相拍案,桌面沿著掌心之處往四周開裂,他目光森冷而凜然。


  被通緝的燕氏餘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大搖大擺的在他眼前晃了三天而不知,這簡直就是恥辱!

  「給我查,查出來!找到人,殺無赦——」


  另一邊急流猛退走且身形瀟洒的燕鯉絲毫不知左相的怒火已經延燒整個相府,她正悠哉悠哉的喝著酒,走過這一段可謂是燕國通往佛山最為安全的地帶。


  也就是華山道。


  一行人漸漸的逼近小鎮,白綢綰的傷好了七七八八,燕鯉正坐在轅座上,褪下錦衣衣裳換上粗布,滿頭烏髮被竹簪挽起,塗了層黃色易容必備物的面上平淡無奇,看不出不妥之處。


  她扣著酒壺,翻坐於旁,細指微拈從空中飄落而下的花朵,一抿唇,將酒壺往嘴裡倒去。


  食得珍饈,吃得淡飯,飲得美酒,喝得粗茶,多少年的習慣。


  「就是他,把他抓住!」


  「小賊!殺人犯——」


  「打死他,快,別讓他跑了!」


  吵鬧聲傳來,燕鯉飲盡酒壺中的酒之後,用指腹擦拭了唇邊流落的清酒,一斂眸色,裡面的白綢綰較為敏銳,聽出外面有雜亂的聲響,便出聲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一些爭鬥口角罷了。」燕鯉頭也不抬如是答道。


  然後——


  突然,一個物體飛來。


  那物體行動步伐極快,隱隱只見似是一個斗笠裹著什麼東西,像是被人擲出,直直飛向這邊。


  燕鯉只來得及抬頭一看。


  風掠過面頰,有些涼有些濕有些潮。


  「嘭——」


  馬車裡發出一聲抑制的驚呼。


  燕鯉執著酒壺,反應過來后,迅速將韁繩一拉,馬兒吃痛,開始橫衝直撞起來。


  「在那裡,往那裡跑去了!」


  不遠處有個少年正賣力的揮手,回頭看去時,如芒在前,馬車正不受控制的沖往這邊,他整個人反應不過來,傻掉在原地。


  突然,被甩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動了。


  那速度,比受驚的馬更快。


  少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那後方的黑馬一躍而起,跨過前方的馬車,銳利而不屑的從鼻里發出一哼聲來。


  橫衝直撞的馬驀地停下,那後面的馬車因此一仰,翻卷往前,直接被甩在馬的頭方上空!

  整輛馬車都被掀到半空中!


  燕鯉也因此不得不離開轅座,她躍下后,身形往後退了幾步,一掌打在馬車下方的石塊上,那石頭轟然塌陷,四分五裂,變為細碎的石塊從天而降,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馬車滾落在地,所幸沒有散裂,而是四角磨損,顛簸了幾下,平躺在地面上,四周開始籠起灰塵煙霧。


  彼時,一個人從車廂走出,是方才「飛射而來」的斗笠人,也是燕鯉那日看見的寬袍人。


  與左相暗衛一般的裝束衣飾。


  她默不作聲的站立於車前,那少年見此一幕差點嚇傻,連忙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為自己的小命安在而感到慶幸。


  半刻,白綢綰也從車內探出身子,她身上的傷想必已經好了很多,裴嫿對其的關心程度已經超過普通的合作關係。


  不見裴嫿的影子,燕鯉猜測此人不隨她們去佛山。


  白綢綰的青絲凌亂,身形略顯狼狽,而在她身旁三尺處的寬袍人卻是衣領整潔,一絲不苟,乾淨的可怕。


  另一輛馬車也停下,而裡面的主人沒有要出來的預兆,隱隱可見一雙潔凈的手從窗帘里探出,長指掠起帘子,襯得那指尖雪白。


  少年驚疑未定,看到寬袍人過後更是情緒不穩,「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殺了他們,所以現在想斬草除根殺了我!」


  一群抄刀執矛的人浩浩蕩蕩的奔來,男女老少皆有之,個個表情凶神惡煞,若不是這些人每個神情憤懣中都摻雜著悲哀,燕鯉可能會以為他們是來鬧事的。


  「你們是一夥的!」少年又將手指轉向燕鯉,憤怒的瞪大了眼,「你就是在這裡等著接應他的……」


  一場毫無徵兆的爭鬥,燕鯉這個局外人被捲入,實著有些無辜。


  她啟唇,還未說什麼,忽的看見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寬袍人突然動了。


  他的手臂很白,上面似是有一隻通體透明的玉鐲。


  燕鯉的瞳孔一縮,身子微僵,她換了語氣道:「你們都說是他殺人,誰看見了?」


  見識到燕鯉適才本事的人都知道她的身手不一般,剛趕來的人先是互望幾時,然後齊齊退後,將空地就給了少年一人。


  少年見此,左望右看,氣的不行,「你們——」


  「你們不是說好了要隨我一起抓拿罪犯么!」


  少年氣到極致,瞳孔漸漸升起水霧,他的目光一個接著一個掃過這些畏而退縮的村民,驀地一轉身,大聲朝燕鯉叫道:「沒錯,就是我看見的,那人當時就穿著這一身衣服,我不會認錯!」


  仔細一看,這少年的腿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燕鯉看到這,在心底嘆了一聲。


  她又不是猛獸,這般懼她作甚?


  燕鯉不清楚的是,這群村民被欺壓慣了、壓榨慣了、搶奪慣了,凡事心生怯意,不敢出頭,若不是這次弄出了人命,怕也是聽天由命,不管不問,埋頭苦忍。


  「那人武功有他強嗎?那人有何殺人動機?那人身形與他一致嗎?那人身上是否受了傷?這些,你可知?」


  「再者,那人——為何不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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