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找皇帝評理
突然有種那黑袍少年無處不在的感覺。
哪種政權鬥爭、奪嫡之爭、朝廷糾紛,都隱隱牽扯上他,或者他便是那幕後之人、始作俑者,在後方推波助瀾、順水推舟。
燕鯉知道左相與三王爺的撕破臉皮也是沈折枝一手促成,讓燕痣不去處理並壓著此事,讓三王爺走投無路,卻又不得逼迫天子,便去找罪魁禍首左相算賬。
而左相也不是個吃素的,兩人不歡而散、話不投機,又是上位者,不容他人侵犯,三王爺橫看豎看左相不慣,覺得左相只是一下臣,竟敢冒犯皇親國戚,左相更是對三王爺不滿,覺得三王爺應與大局為重,而不是在這裡與他胡攪蠻纏。
兩人思緒不在一路上,又是懂武之人,會打起來也是不足為異。
燕鯉看著前面,勾起一抹蠱心動魄的笑容——
左相的盟友愈來愈少,對她並非不利。
能看到貴為掌權者的王爺與丞相私鬥,如同潑婦罵街般不可理喻、不顧形象、不管不顧,燕鯉自然不會錯過這場好戲,過了這街就沒這戲了。
世父也順著燕鯉的目光看去,微微摩挲著自己那不長不短的鬍鬚,「左相難得糊塗。」
燕鯉幽幽開口:「不,是人老了。」
「你這孩子倒是古靈精怪!」世父哈哈大笑,那笑聲舒朗暢快,帶著別樣的瀟洒,笑完,似也贊同燕鯉的話,點點頭道:「人老后,很多事都不在掌控之內了。」
燕鯉隱隱覺得此話有它意,但容不得她多想,因為左相的打鬥很快會波及到這裡。
煙霧掀起泥沙,俱下,燕鯉又看了看燕雪至那邊的打鬥,勝負已料,燕雪至成功制服零散的寬袍人,並將之一一斬殺。他殺人時甚至將動作放輕、放柔,那腳步、身影縹緲,彷彿並不是在殺人,而是與人輕聲低喃,耳鬢廝磨,低聲細語。
那下手卻是毫不留情,快極狠極。
燕鯉知道燕雪至從來都不是什麼善人,他人犯之,此日不殺,明日己死。
相同,她也不是善男信女。
這兩個場面出奇的和諧,至少在燕鯉看來是這般,緊接著,左相與三王爺停下,兩人遙遙相望,一個緊皺著眉,一個冷笑連連。
「左相,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本王看你是想奪了這燕氏江山,才害我孩兒!」
左相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說過一句話——他記得,他說過自己很不喜歡這燕氏。
燕子,就不該在北方過冬。
「那臣敢問王爺,世子與燕氏江山有何關係?當今皇上不滿及冠,在位時間少說也有幾十之年,且,皇上日後還會有龍子,按燕國律法,為嫡長子繼承皇位,哪輪得到你那非親非尊的兒子做那至高無上之位?莫非是三王爺竟企圖肖想皇位?」
左相的話極盡諷刺,也是毫不留情,三王爺聞言,擦拭唇邊血液,目光陰寒,「本王對皇帝的衷心天地可鑒,燕國的江山,只會讓燕氏之族來繼承,而你的狼子野心滿朝皆知!若是現在棄暗投明,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許會給你一次造就的機會。」
左相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眼前的人,是哪個幾日前與他望風響應著籌備軍隊,虎視眈眈著皇位,不厭其煩的解說自己弒君計劃的人么?
見左相沉默,三王爺一時之間也不確定左相的真正態度,但一想到自己那冤死的孩兒,便沒耐心再談下去,正要出手,聽左相之聲緩緩傳來:「王爺此言差矣,無證據偏要欲加其罪,包患禍心之人是誰,您比臣更清楚。」
三王爺面色一僵,左相也是知底知人,他知道左相的野心勃勃,左相自然也知道他的蠢蠢欲動,兩人五十步笑百步,實在可笑。
「不如就去找皇上,讓皇上評理!」左相一甩袖子,不願與三王爺多做糾纏。
三王爺氣的直發抖,「本王早已找過皇上,但皇言:「家事己決,國事自商」,明擺著不想插手此事!」
左相看他一眼,面上浮現微諷,「皇上厚愛三王爺,不願讓其多勞,便快刀斬亂麻,也好讓三王爺自個苦惱而不知。」
三王爺聽來聽去都聽不出這話語中的好歹,他細細想著,明白了其意,此言並非講皇帝替他解決,而是道出皇帝做這事屬此舉多得,不理之,言外之意,他橫豎不如左相自己。
三王爺反應過來后,左相已走遠,他看著那通暢前行的背影,似是沒受半分影響,腳下生風般,如風行百里,便是一陣怒火燃起。
兩人風風火火的再次去了趟皇宮,燕鯉本也想跟著去,但身後有個怎麼也甩不掉的世父,她一陣頭疼,往四處一看,那玉枕砂也沒了影,讓玉枕砂去一探究竟的念頭終也是放下。
「世父何時回去?」
「小丫頭既然叫我世父,可是對小吟有意?」中年人一張和善的面上笑得不懷好意,燕鯉的目光滑過,輕咳幾聲,嚴肅開口:「我與原憂吟只是萍水相逢,並非閣下想得那樣。」
「沒事,來日方長,感情需慢慢培養。」
燕鯉背過身去,忍不住為自己而嘆息。
她記得自己還沒有及笄。
所以說,這些人是不是操之過急?
不管是懷何意,燕鯉目前沒有要成婚的意願,她一人的壓力便壓的自己喘不過氣,既是一人不足,更是頂不住來自兩人。
燕鯉思緒過後,中年人還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她忽視不了,打斷道:「原大公子知道我在借用其身份行事?」
中年人一噎,被打斷後也不怒,接著開口:「是小吟讓我來此。」
那就是知道了,燕鯉眉目一闔,中年人看著燕鯉有些猶豫,前些日子不禁原憂吟交代過莫要尋燕姑娘麻煩,連天師都親自動身,夜探相府,將右相嚇得不輕。
他想了想,既然天師沒吩咐,還是不說為妙。
燕鯉閑來無事,忽的想起相府還有個白曳,半路折了腳步往回走。
「小丫頭去哪裡?」
「相府。」
「哪個相府?」
「左相府!」
中年人站在原地,也不在意自己說了多少廢話,看著燕鯉的身影漸行漸遠,他的面容也緩緩恢復正常,波瀾不驚。
這姑娘,一看是非常人,一看是非人。
出色,已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