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是我自願的
「學長，」天妍招呼道，「他是……他……」
應該怎麼介紹？好像直接說他是條蜈蚣總不太好吧。
倒是蜈蚣男子落落大方地說：「我是逐月女仙身邊的人，您也是她的弟子，我見過的。」
「身邊的人？」狄楓想了想，「噢……原來你是……」
「對，我就是。」男子打斷他的話。
狄楓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奉女仙之命，傳法力給小公主。」
「你？」狄楓看著他，「原來師父說的那個那個……是你？！」
「對。」
「你想好了？師父並沒有強迫你。」
「想好了。」
「不後悔？」
「不後悔。」
天妍聽著他們的對話，越來越聽不懂了：「學長，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蜈蚣男搶在前面說，「小公主您只需要集中神識。」
天妍看著狄楓：「學長，你知道什麼是不是？我真的……需要這樣來打開另一雙眼睛？」
狄楓為難地看著蜈蚣男子，男子朝他點點頭：「狄楓先生，雖然這個花園不會有人打擾，不過還是拜託您看護一下。」
「行吧，」狄楓說，「我不打擾你們，也不讓別人進來。」
男子笑笑：「多謝了。」
他把天妍帶到花園的一處相對封閉的花叢。
天妍盤腿坐下。因為有狄楓在把風，她心裡踏實了不少，就算對蜈蚣男子還有不信任，有狄楓在也放心很多。
蜈蚣男子——應該叫蜈蚣精更準確些——也盤腿坐在了她的對面。
這樣一個面孔雪白、陰氣森森的男人和她相對而坐，天妍還真有些不習慣。
「小公主，你怕我？」蜈蚣精沒有立即運功，而是像嘮家常一樣問她。
「我只是……不習慣。」天妍老實回答，「我沒有想過，動物真的可以……」
「可以修成人形？」蜈蚣精笑笑，「如果沒有女仙的幫助，我也是不行的，所以，這條命是她給的，她隨時可以取走。」
「她為什麼選中了你？」
「大概我天生也有些資質吧。女仙做事總是有她的原因。」
「我現在需要閉上眼睛嗎？」
「無所謂閉不閉，收攏神識就好。你不要緊張，等你放鬆了我們再開始。」
「我很緊張嗎？」天妍反問。
「小公主，您不用緊張，」蜈蚣精答非所問，「把我當作一個普通的下人就好了，我為您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天妍看著他：「你是我媽媽的下人，不是我的。」
「我願意為您做一切事。」不知道的人聽他這樣說話，沒準會理解成綿綿情話呢，不過現在，天妍的心裡更多的是疑惑。打開另一雙眼睛，就靠面前這個男人，不，這個妖精就可以嗎？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管他呢，試試吧，打開能夠看到陰物的眼睛，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她用天眼找過父親，找過陸遠，但是都一無所獲。不知道親生父親到底是何許人？也不知道死去的陸遠，到底魂歸何處？
這樣想著，身體慢慢放鬆了，面前這個人，不管他是誰，不足為懼……
「小公主，我們開始吧。」蜈蚣精小聲說。
「嗯。」她應道。
蜈蚣精聚攏神識，眉心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光點，這個光點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竟放出一道金光！
天妍並沒有閉上雙眼。她看到眼前的奇景，很是驚訝，這時候的蜈蚣精不像個妖精，倒像個天神。他正襟危坐，嘴裡念著天妍聽不懂的咒語，眉心的金光在放出之後，形成了一個光環，光環再慢慢擴大成光柱，把天妍整個人都罩在了裡面……
奇怪的是，被光柱包圍的天妍並沒有覺得渾身溫暖，反而覺得身上有一陣陣涼意，那徹骨的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過蜈蚣精並沒有收手的意思，她也只好咬牙忍著……
接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光柱逐漸集中，又變成一道光環，再恢復成一束光，射進天妍的眉心天妍視物的位置。眉心頓時寒涼刺骨。不過，這種刺骨的冷冽沒有持續太久，光束消失了。
天妍的身體感覺又恢復了正常。蜈蚣精在她對面定定地坐著：「你試試。」
她再次把神識集中在眉心，還沒有發出指令，便已經看到花園裡多出些本不該被看到的「人」來。
她趕緊回歸現實：「我看到了！」
蜈蚣精長長地吐了口氣，嘴角動了動，突然噴出一股綠色的血漿。
他扶住心臟的位置，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怎麼了？」天妍吃了一驚。
「我……沒事。」他笑笑，「我所有的……都給你了，要說再見了，公主。」
「啊？什麼意思？」天妍不明就裡。
「小公主，」蜈蚣精氣息變得微弱，「其實你不用喝我的血……也能成功……我的血……太髒了……你會覺得噁心的……現在……你已經成功了……」
「什麼意思？」天妍聽著他的話，覺得哪裡不對勁呢，「我不用喝你的血，那現在，你把什麼東西傳給我了？」
「我的血……和精氣……都在剛才的光束里了……這樣做……萬無一失……你也不至於……覺得噁心……只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什麼？你這樣做了會死？」天妍更吃驚了。
「女仙她……沒有逼我，是我自願的……小公主……我知道這麼說你會覺得噁心……但是看在我馬上要死的份上……我想說……我喜歡您……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敢奢求什麼……能為你做點事……最好不過了……」
「你幹嘛這樣？難道不能想別的辦法嗎？」天妍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有讀心的本事，不知道對異類是不是同樣管用？她突然想看看這蜈蚣精真正的內心。
接下來，她成功了，連陰物都能看到的她，現在是既能識人心，又能讀鬼怪之心了。
蜈蚣精的心裡竟然全是她的影子。
他想幫她儘快達成願望，並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事實就是這樣。
天妍為自己之前對他的嫌惡而汗顏了。
「你不用這樣的。」她說。
「我……願意……」他回答，「您快走吧，我就快現原形了……您會厭惡的……」
「不，不會。」天妍看著他，「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