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最後的時光
待天妍的傷勢略有好轉時，醫院建議她回家休養，陸遠便帶著她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雖然體力的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她手上戴著護心鐲，又有陸遠和伊莎的陪伴照顧，所以，一路還算順利。
酈京，別來無恙？
回到酈京之後，陸遠照樣把她帶到了陸家別墅，也給伊莎準備了一個房間。
「我就住這兒？」天妍問。
「對，別忘了，這已經是你的家了，陸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陸遠說。
「這件事……我還想和你說呢。我做不好，你收回那些法律文件吧。」
「你不需要做什麼，職業經理人會做得很好。」
「不，這樣我壓力會很大的。」
「妍妍，我們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就不能說點其他的嗎？」
天妍看著他深情的目光，輕輕地嘆了口氣：「好，我不說了。我們還有幾天？」
「什麼？」陸遠一驚。
「你不是……要和我做最後的道別嗎？」
「妍妍？！」
她凄然一笑：「別忘了，我有一雙無所不知的眼睛。」
陸遠獃獃地看著她，良久才說：「妍妍，這輩子只能虧欠你了。」
「所以道別之後，你會徹底忘了我？」
「忘掉你，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會抹掉關於你的所有記憶。」
「關於我的？」
「也關於我自己的過去。」
也就是說，再過幾天，陸遠就不是陸遠了，也許他會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身份，甚至……另一張臉。與此同時，關於他的過去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抹掉，說不定還會被植入新的記憶。
天妍不由得痙攣了一下。她喃喃地說：「從此後，我在你生命中，從未出現。」
「妍妍，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這是你的選擇。」
「我的人生早已不由自己做主。」
他把她抱在懷裡：「我們還有三天時間。這三天，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好嗎？」
她點頭：「好。」
第一天，他們去了他向她求婚的那個餐廳，在那裡，他們聊天，聊過去發生的一切種種。
「當初，我真的覺得這個人好討厭，做什麼事情都那麼霸道囂張。」天妍回憶起陸遠和他初遇的那些日子。
「我一開始對你也很不屑啊，」陸遠笑道，「真搞不懂爸爸怎麼會找一個花瓶來當顧問？結果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那當然，」天妍得意道，「占星術和中國古老的易經一樣，都是分析人和宇宙的關係，只不過因為文化差異，說法不同罷了。」
「現在知道你厲害了，」陸遠說，「而且是越來越厲害。」
「其實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爸的事被無端卷進來，你大概也不會認識我。」
「是啊，其實我現在在想，就算我爸爸知道去見了你媽媽的下場是那樣，他也還是會去見她的。」
「是嗎？」
「是。」陸遠篤定地說，「說不定他根本就知道你媽媽的想法。」
「可我媽媽其實是想報復他。」
「對。但是他的心裡，沒有過別的女人。」陸遠說。
「那你母親？」
「他們只有親情和恩情，沒有愛情。」
「所以……」
「所以你母親是我爸爸唯一愛過的女人。對於他來說，也算死得其所。」
是嗎？陸坤是心甘情願赴死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去見汪逐月不是好事？
也許吧。愛情就是這麼一種奇妙的東西……
第二天，他們去看了一個人。
好熟悉的地方。當年，他和她走在山間，她摘一束花，他看著像幅畫。
好熟悉的人。這個人，裝過瘋賣過傻，害過唐逸，在天妍知道真相后，就再沒見過他。
鄭源一。好久不見。
看到天妍和陸遠的鄭源一是吃驚的。
不過，他還是笑著把兩人迎進了屋裡。
天妍在知道真相之後的時間裡，偶爾會開天眼，看看鄭源一的動向。
但是這段時間，他很正常。
正常到讓天妍感到詫異。
三人在房間里坐下之後，沒有人說話。
他們望著彼此，似乎心照不宣，又似乎欲言又止。
終於，鄭源一打破了沉默：「小遠，你們今天來是……」
「鄭伯伯，」天妍搶先回答，「沒什麼事，我們就是來看看您。」
「不只是看看那麼簡單吧？」鄭源一說，「妍妍，你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了嗎？」
天妍聽他這麼說，心裡反而有種踏實了的感覺。
「對，鄭伯伯，我什麼都知道了。」
「所以今天是來找我老頭子算賬的？」
「不。」
「那是為什麼？」
「只是想知道，您為什麼會幫我媽媽？」
「就這樣？」
「對，就這樣。」一切都真相大白，又有什麼賬可算的呢？
「好吧，我告訴你，」鄭源一說，「其實我沒有太太，原先說的我太太吃安眠藥自殺的事，是我編的。」
天妍看著他，沒說話，等著他往下說。
「我這輩子，沒有結過婚。」
「為什麼？」
「你媽媽。」
「什……」天妍想說什麼，又突然明白了。鄭源一應該是為了汪逐月，才終生未娶的！
鄭源一繼續說下去：「我想，很難有人會不喜歡你媽媽吧。她漂亮，聰明，而且有各種天賦，簡直就不應該是人間的人。我也很難躲過她的魅力。」
「所以她就利用你，叫你幫她？」
「不，」鄭源一搖頭，「她從來沒有利用過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又是一個為了汪逐月心甘情願的人。
「你可以罵我害人，也可以說我無恥，我都不在乎，只要她高興就好。」
「我媽媽只是比一般人漂亮聰明罷了。」
「你不知道你媽媽是一個多麼迷人的人。」鄭源一眼神迷茫，似乎陷入了回憶。
不用再問了。
就這樣吧。雲淡風輕最好，也沒什麼賬可算的。相信唐逸學長的想法也是如此。
來的時候，天妍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興師問罪的想法。
現在，她的想法完全打消了。
第三天，她很晚才起床。
日上三竿，陸遠已不在身邊。
她驚訝地跑下樓，卻看到他在為自己準備早餐。
黃油吐司、培根煎蛋、蔬果沙拉，還有咖啡香飄在空氣中。
看她下樓，他揚起嘴角一笑：「來吃東西，我親手做的。」
「你？」她訝異，「你還會做飯？」
「只給你做。」他笑道，「吃吧，吃完之後，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