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改命的學霸
天妍打著手電筒匆匆離開賓館。董曉倩死了，董曉倩死了！她胸前有一條六芒星項鏈，她去過印度，她還說那項鏈是她的護身符！她就這麼死了，在熟睡中死去，無病無傷！
陳子然把天妍帶進帳篷。帳篷里打著應急燈，有三個男生兩個女生，還有——董曉倩的屍體。董曉倩就那樣躺著，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一般，胸前的六芒星在應急燈的映照下閃爍著零星的光芒。
「怎麼發現她死了的？」天妍問陳子然。
坐著的一個女生開口了：「曉倩睡在我外面，我剛才內急，想叫她讓我一下，我好出去，可是叫不醒她，我以為她裝睡呢，就用手去捏她的鼻子。沒想到剛碰上鼻孔，就發現——就發現她居然沒有呼吸了！」女生心有餘悸。
「搶救過嗎？」
「旁邊有個衛生站的帳篷，請醫生來看過，說已經死了，救不過來。」陳子然回答。
「醫生說她怎麼死的？」天妍想到了方瑞。
「做了簡單的檢查，不好判斷，說可能是心源性心臟病引起的器官衰竭。」
又是心源性心臟病！當時方瑞去世的時候，醫生也這麼猜測，因為——實在沒有什麼死亡的跡象。這太蹊蹺。
「聯繫她的家人了嗎？」曉倩是獨自來旅行的，那就是說，她的家不在洛南，家人也應該沒有收到地震的影響。
「聯繫了，她手機里存著家裡的號碼，」陳子然嘆了口氣，「她媽在電話里就哭得死去活來了，真是不敢想象，來了會怎麼樣。他們家是貴原的，她爸媽明天一早的飛機過來，我去機場接他們。」非常時期，公共交通已經中斷了。
「那就等他們來吧。」天妍默默地坐下來。又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消逝了，但是，不是死於地震，而是比地震更無法探究的災難。
一夜無眠。第二天，曉倩的父母趕到了洛南。她的母親一看到屍體就幾近暈厥，陳子然忙叫帳篷里的女生幫忙照顧。她的父親流著淚向大家致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董伯伯不要見外，曉倩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做志願者，我們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了。」有位男生這樣說。
「謝謝你們。」董父揉了揉眼睛，「我想把曉倩帶回去，不能孤零零地在這兒。」
「董伯伯……」陳子然想說，只有就地火化之後才帶得回去，但是，他說不出口。
「孩子，」董父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曉倩生前是你們的朋友，那就拜託你們幫忙聯繫一下火化。」他頓了頓，淚又湧上眼眶：「就算變成了灰，也要回到家鄉啊。」
這樣的場景實在心酸，天妍忍住喉頭的哽咽：「董伯伯，您先休息一會兒吧。」
「謝謝你，孩子。」他看著天妍，「對了，你是電視台的主持人。」
「是，我是駱天妍。」
「曉倩以前很喜歡看你的節目，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認識你，也算是緣分。」
「曉倩是個很不錯的女孩。」
「謝謝你這麼說，其實她以前是很不讓人省心的。」董父陷入回憶。
天妍不想他過度悲傷，便勸道：「董伯伯，您要節哀。」
董父自顧自地說下去：「曉倩小的時候，不是個好學生。不知道是她天賦不夠，還是因為她沒用功，總之每一次考試，都落在全班倒數。哎，我在這方面也給了她很大壓力，我常常拿她和其他的孩子比較，常常告訴她，如果考不上大學，那這輩子就完了。」
「董伯伯，其實就算真的考不上大學，也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的。」天妍說。
「是啊，」董父眼神空洞，「所以曉倩和我的關係一向不好，我對她……確實太嚴厲了。在她高二那年的暑假，因為期末考試的成績，我又狠狠地批評了她，她就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是啊，和我們斷了一切聯繫。那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對她的要求實在太高，她媽媽也和我吵了一架。」董父看向曉倩的屍體，眼淚又流出來，「女兒啊，我對不住你，你能原諒爸爸嗎？」
「她會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天妍說。
董父抹了一把眼淚，接著說：「離家出走一個月之後，曉倩回來了，像是變了一個人。」
「變了一個人？」這話好熟悉，在哪裡聽過？天妍又想起了方瑞和陸坤。
「是啊，」董父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她的學習成績突然一日千里，畢業那年還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酈京大學。」
酈京大學，全國綜合類高等院校的翹楚，錄取分數線極高，一般的學生填報志願的時候根本不敢想。從全班倒數，到考進酈京大學，前後反差相當大啊！
董父接著敘述道：「那時候，我們全家都特別開心，女兒出息了，在我這個父親的心目中簡直完美。在酈京大學讀了四年，今年是她大學畢業，工作已經找好了，在外企。一切看起來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沒想到今天……」他又悲從中來。
天妍忍住悲傷，心裡有很多疑問，但是又怕勾起董父更多傷心的回憶，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陳子然問了一句：「董伯伯，曉倩離家出走那一個月去了哪裡啊？」
「哦，這個，我後來問過她，她說去旅行了。」
「什麼地方呢？」
「好像是出了國的，我也弄不明白她怎麼辦出國的那些手續的，她也沒跟我說太多。」
董母此時稍稍平靜了些，聽到他們的談話，插了一句：「你把她逼得那麼緊，她當然什麼都不會跟你說。告訴你吧，女兒去了印度，據說在那裡許了願，回來之後願望就可以實現。」
「是在寺廟裡許願的么？」天妍問。
董母搖頭：「不知道，曉倩沒說，只說她的願望就是成績優異，出類拔萃，考最好的大學。」她頓了頓：「其實，考不考最好的大學又有什麼關係，我只希望她過得幸福。」說著眼圈又紅了。
印度……許願……改變……死亡……天妍又想起了迦葉七香草的傳說。董曉倩的經歷，和導師沈靈如談到過的案例如出一轍，莫非她也是被移命幻術和迦葉七香草改過命運的？對了，看命盤！如果她的命盤顯示跟實際的人生軌跡不符合的話，那自己的猜測就八九不離十了。可是，現在這個情形，怎麼好意思問人家的出生時間呢？哎，算了，早一點火化了之後，讓她的父母把她帶回去，入土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