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渾然天成
昨日,鐔頔見了喜鳴之後,心情甚是愉悅,去白猗府上還馬時,又磨著白猗將「栗星」再借了他兩日。
傍晚,鐔頔與白猗早早到了攬風閣,還是昨日那間雅間,樊武還未到,清雅姑娘已在候著鐔頔。哪知兩人剛坐下不久,冰瓷姑娘竟親自登門,說是謝鐔頔與白猗昨夜的相護之恩。
一身月色衣衫的冰瓷姑娘,沒了舞者時的清冷或冶艷,卻更有幾分我見猶憐、冰清玉潔的楚楚動人,鐔頔與白猗不覺看得痴了。
是夜,鐔頔與白猗自是又為冰瓷姑娘的琴舞之藝傾倒,哪知清雅卻處處泛酸,鐔頔心中不覺有幾分膩味,乾脆回了長青客棧過夜。
一大早,鐔頔正夢周公,卻被長青客棧夥計的敲門聲吵醒,說是有一位漁福鎮故人託人送口信給他。
鐔頔睨了客棧夥計一眼,心想這夥計不知拿了來人多少好處,竟敢一大早就來敲客人房門,不過他還是讓夥計將送信之人帶了進來。
送信之人一身灰色短衣,披散的頭髮只用一根布帶系著,長相平常,實屬鳳歧街頭隨處可見的年輕男子。
鐔頔將來人打量幾眼,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怕被當日見過自己與喜鳴同到長青客棧的夥計認出,小五很花了些心思,這才輾轉見到鐔頔。
「說吧,何人派你來的?有何口信要帶與我?」鐔頔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問道。
小五拱手一揖,恭謹說道:「我家公子讓小人帶話給鐔公子,說是事情緊急,與公子約的今日上午馬市見面,改在今日早上,地方還是在昨日與公子相見之處,還請鐔公子馬上出門。」
鐔頔聽得一怔,瞌睡卻全醒了,點頭說道:「好,告訴你家公子,鐔某這就出門。」
高穆澤的府邸在長林街南口出去大約一里處,與高穆歙府邸相去不遠。
趁著早上太陽不辣,高穆澤施施然出了門,想著此時正是高穆歙用早飯的時辰,正好可過去蹭一頓早飯。
高穆澤從小就經常到高穆歙處蹭飯,所以三王府與二王府的人對此皆是早已見慣不怪。
當然,蹭飯並非高穆澤今早去高穆歙府上的目的,主要是昨夜高穆歙未去攬風閣,他想著用早飯時,正好可與高穆歙說說,昨夜冰瓷姑娘又跳了支新舞,那新舞是何等的猶如群花爛漫般的美艷。
高穆澤從高穆歙府上出來后,想著這兩日只顧著嬉戲,也未去探望老師,此時正好順道到太宰府走一趟。
天子昨夜聽了陳魏的消息,頃刻間已明白此乃韓鄭二人倒逼自己的手段,只是心中仍然難免著急。
天子擔憂的是分封之事拖得太久,萬一韓鄭二人假戲真做,鳳歧可就得不償失了。只是天子心中也很是惱怒,兩人如此明目張胆的威嚇自己,讓他這天子顏面何存。
是日天色微明,愝梁已接到天子傳召,讓他馬上入宮,說是有事與他相商。
內侍將愝梁讓進大書房時,天子正站在窗前,一臉心事的望著窗外的荷塘。
七月正是荷花盛開之時。早上的幾縷陽光,映照著那荷花花瓣上昨夜凝下的露水,散發出晶瑩聖潔的光芒,看去甚是惹人喜愛。
「愝卿,子成可有將增納精鐵之事傳回溢城?」聽到愝梁進來的聲音,天子轉過身直接問道。
「回王上,老臣將此事告知子成后,子成已馬上將消息傳回溢城。」愝梁恭謹答道。
天子聞言點點頭,又問道:「那溢城可有回信?」
「昨日晚上,老臣還去探了子成的話,只是子成說鳳歧與溢城有些距離,所以他還未收到韓鄭兩位大人的回信。」愝梁搭著眼繼續答道。
天子想了片刻,繼續問道:「陳魏可有與你說過,軍中密探探得的溢城最新消息?」
愝梁聞言答道:「我王,今日一大早,老臣即進宮來面見我王,還未來得及見到大司馬大人。」
天子聞言點點頭,過了半天才說道:「昨夜陳魏進宮,說是老韓淵正著手準備搬進鄭國宮城之事。」
愝梁聞言大驚,已顧不得君臣禮儀,急急問道:「王上,此事當真?難道那韓淵已不想要諸侯之位?」
天子搖搖頭,嘆道:「看來韓淵已收到子成傳回的消息,此舉只怕就是做給王畿看,逼迫寡人早日分封他與鄭季二人。」
「那增納精鐵之事如何說?」愝梁憂心問道。
天子又搖搖頭,說道:「此舉意思自然就是不答應增納精鐵。」
愝梁聞言想了片刻,說道:「徐國與恢復我朝之初朝貢,實在已是一筆大利。如今太宰大人與大司空大人定要韓鄭二人再增納精鐵,卻使得韓淵使出如此手段,若兩人真的就此鐵了心,不再要諸侯之位,那豈不是連徐國與朝貢也……」愝梁說到此處不禁搖搖頭,長嘆一聲。
天子聽了更加心憂,面色也越發沉重了。
過了一陣,愝梁小心問道:「我王,如今要如何做?」
天子揉了揉緊蹙的眉頭,想了片刻,答道:「如今這畢竟只是軍中探馬的消息,寡人不能以此就要老太宰與己虞不再提增納精鐵之事。」
愝梁看著面向窗外的天子背影,嘴角不覺彎了彎,只是很快他又是一臉的憂國憂民之色。
過了片刻,天子繼續說道:「愝卿,你離宮后馬上再去見那子成,務必要得到一個準信。」
「是。」愝梁聞言,躬身一揖,恭謹答道。
半響,天子自語了一句:「軍中探馬既已將消息傳回鳳歧,子成也該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