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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姚氏家書

  喜鳴與高穆歙等人分手后,依然按照詹英為她設定的路線從呂國繞道荊國,最後來到商邑,期間稍有變化也只是未去茝陽。


  這一路甚是順利,喜鳴也未在路上耽擱,七月中她已趕到商邑。


  七月天黑的晚,雖已是酉戌之交,官道上的行人車馬依舊絡繹不絕,商邑城門也未有即將關閉的跡象,喜鳴跟著人流從容進了城。


  有了漁福鎮遇險的前車之鑒,喜鳴進城后並未急著去詹英所說的柳是客棧,反倒先在商邑最熱鬧的主街,找了家人多的客棧,住了一宿。她想的是,這一夜若是無事,明日再去柳是客棧起碼安心得多。


  柳是客棧坐落在商邑一條安靜的小街上,三開間大門敞開,迎面一道影壁遮住了門外視線,門口立了一名乾淨利落的夥計招呼客人。


  夥計見喜鳴在客棧門口下馬,趕緊上來招呼,然後有不知從何處竄出的其他夥計,接過喜鳴手中的韁繩,牽著馬去了後面的車馬場。


  喜鳴跟著帶客夥計繞過影壁,然後一眼就看到後面寬敞的庭院。


  庭院里方磚鋪地,林木蔥蘢,午後日光斑駁的灑在地面,更顯樹影婆娑。


  東西兩排客房將庭院夾在中間,大概時辰原因,院子里一個客人也無,一片寧靜景象。


  東面一排客房的首間是一狹窄通道,喜鳴透過通道,隱約看到客房後有一片空地,自己在路上新購的那匹棕色馬兒,已被拴在空地的馬樁上,旁邊還停著好些馬車。看來這片空地應是柳是客棧的車馬場。


  帶客夥計離開后,喜鳴關好房門,正想要打開行李,外面突然響起兩聲輕微的敲門聲。


  喜鳴微驚,候了片刻方輕移到門前,拉開房門,看到一年輕夥計正站在門口。


  夥計見喜鳴開了門,轉頭往四處張望一圈,再次確認周邊無人後,方從喜鳴身邊閃進客房。


  年輕夥計不等喜鳴發話,已躬身一揖恭敬問道:「敢問公子,可是從幽南山避暑小院來?」


  喜鳴怔了怔,隨即點點頭。


  年輕夥計又恭敬道:「唐伯已等候公子多日,今日總算等到了公子。」


  詹英曾與喜鳴說過,唐伯乃是柳是客棧主事人,喜鳴到商邑后只需找到唐伯,唐伯自會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


  喜鳴跟著年輕夥計來到車馬場,原來穿過車馬場還有一座小院。


  夥計推開小院那扇僅供一人穿行的小門,將喜鳴請進院子后即關門離去了。


  喜鳴進去后,看見小院東面的圍牆上還有一道大門,門外是一條林蔭遮天的小巷,想來那才是小院的正門。


  小院里只有兩棵人高的桑樹,北面是一棟兩開間兩進的小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從屋裡出來,見到喜鳴后,拱手一揖,笑道:「鳴鳴小姐,屋裡請,老夫人正等著小姐。」


  喜鳴走到門口,看見站在屋子中間的詹姑正滿臉企盼的往外張望,不禁鼻子一酸,紅著眼睛喊了一聲:「詹姑。」


  詹姑顫悠悠的上前兩步,輕扶住喜鳴雙臂,將喜鳴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后,方喜極而泣聲道:「鳴鳴小姐,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老夫人,鳴鳴小姐一路辛苦,不如讓小姐坐下飲碗涼茶再說。」唐伯見兩人只顧抹淚,笑著在邊上招呼道。


  喜鳴和詹姑聞言不禁相視含淚而笑,然後相互攙扶著走到案前坐下。


  唐伯安頓好茶水等一應事宜,隨即輕掩上房門離開了,只留下月余不見、欷歔不已的老少二人。


  原來詹姑與詹英母子二人,在幽南山避暑小院與喜鳴分手后,連夜追上貨船,結果不出詹英所料,第二日一大早,韓淵鄭季的人果然追了上來,隨意找了個借口,就上船搜查,一無所獲後方不甘的離去。


  「這期間詹英大哥可有回過溢城?」喜鳴問道。


  「英兒在商邑卸完貨后,馬上就趕回去了,我先留了下來。英兒的船今日晚間又會到商邑,晚上鳴鳴小姐就可見到他了。」詹姑邊笑邊說,眼角又潤濕了。看到喜鳴無恙,她心裡實在高興。


  聽到詹姑與詹英無恙,喜鳴心裡也高興,她伸出手輕輕抹去詹姑眼角的淚痕,問道:「詹姑,你如何知我來了客棧?」見到詹姑后,喜鳴緊繃了月余的心弦終於鬆了些,說話時竟難得有了一絲女兒家的調皮。


  見喜鳴開始從國破家亡的傷痛中往外走,詹姑心底輕舒了一口氣,更高興了,聞言不禁好氣又好笑,說道:「這些日子唐伯每日都派人到城門口打望,昨日你一到商邑,唐伯馬上就接到了消息,哪知你卻未直接來柳是客棧,我們想著許是你有其他安排,也就未去找你,好不容易等到你今日來了客棧,沒想你卻先去開了房。」


  喜鳴不好意思一笑,正要說話,詹姑已接著說道:「鳴鳴小姐,你心中的顧慮我和唐伯明白,不過到了商邑你大可安心,這段日子唐伯一直派人在城中打探,城中並無韓淵鄭季的人。」


  詹姑說完,未等喜鳴說話,已邊起身邊繼續說道:「鳴鳴小姐,老夫人臨終前有一書信交予我手上。說是有朝一日,若是小姐離開了索家,即轉交給小姐。今日小姐已到商邑,這封信也該交予小姐了」


  喜鳴聞言不由好奇問道:「詹姑,是何書信?竟要我離開索家后,才可交予我。」


  「老夫人說,鳴鳴小姐從小就沒個女兒家樣,雖嫁了人,甚或從了軍,整日在男人堆中廝混,卻依舊不知男人家的心性,若是有朝一日家裡出了變故,這世間又是男子當道,鳴鳴小姐獨自一人要如何在這世間過呀……」詹姑說著已進了裡間,片刻后,她手上拿著一張捲成細筒的羊皮紙走了出來。


  喜鳴聽得不由皺起了眉頭,疑惑著接過詹姑手上的羊皮紙,打開一看,一尺見方的羊皮紙上方,工整寫著《女兒方》三個古樸粗黑的小字,其下則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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