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剜除(5)
第978章 剜除(5)
「容易,你們不要再攔我,我真的,真的……」撐不下去了。
後面那幾個字,季子默沒說出來,她說不出來,說出來感覺會要了她的命,縱使,現在她已經是去了一半的命。
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昨天她就不應該留下,那樣心裡至少不會這樣難受,顧疏白不再愛她,要洗去紋身,剜除曾經對她有過的誓言。
昨天離開,帶走的至少是顧疏白的不捨得和深愛。
可回來,又不是為了複合,回來的時候,不是想過要離開的嗎?最初不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就算回來,最後也不是要留下,還要走的。
但是,現在真正到了這一步,不想。
原來不想走,原來……她想留。
原來不想離,原來……想和好。
但,已經來不及。
哪怕她出口,求和。
又怪得了誰,他之前那樣的懇求她,讓她不要走,她不願意留,非得要,人家不求她留下,趕她走了,她才有了這樣的覺悟。
人吶,還真是賤骨頭,非要等到失去之後才能明白,才會明白其多珍貴。
「默默,我們不留你,你走吧,默默,我們送你離開。」
容易他們現在也是有了火氣的,對於顧疏白這樣絕情的態度,他們哪裡還會讓季子默再留下來,受這樣的委屈,這樣的痛苦。
「默默,我們很後悔,早知道某些人這樣的絕情,這樣的善變,我們昨天就不該留你下來,就不會留你下來。」
「默默,走吧,走吧,揮別錯的才能與對的相逢,你未來還有那麼長的時光,你還可以遇到更好的人,至於某些人,我們就忘記他,讓他消失在時間裡,再沒有一點兒痕迹。」
容易真的是被氣急了,也所以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當著顧疏白的面,故意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在說的過程中,也是有看著顧疏白的,想看看他會不會有什麼反應,倘若是有一點兒反應,就是和她們想的不一樣,還有轉圜的餘地,但,並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容易氣憤,卻也終於死心。
望著季子默,說:「走吧,默默,我們送你離開。」
這一回,聲音里沒有那種刻意製造的尖銳,甚至還有些的傷感,是真的認了。
季子默當然察覺到,卻是沒說什麼,也沒什麼可說,只苦澀的笑了笑,隨後,對著容易點頭,道:「好。」
容易與喜兒兩人伴在季子默的身側,扶著她離開這間屋子。
季子默很想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不要人攙扶著,稍微的走的瀟洒一點,好看一點,但做不到,脫離了容易她們的攙扶,她覺得她會直接的跌倒在地上,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的力氣。
如果不要扶,會更加狼狽的。
所以,還是不要更加狼狽了,縱使渾身驕傲盡散了去。
……
一切將塵埃落定。
這,將是最後的結局,所有人這樣以為。
卻,身後傳來一道男音:「等等。」
那熟悉的聲令季子默渾身輕顫,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頓住了步子,但沒有回過頭去,沒有出聲,她剋制著自己這樣。
「先不要走。」顧疏白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凝著季子默,「等看我將紋身洗完再離開。」
季子默咻地一下迴轉過身子,「顧疏白!」
「四哥,你不要太過分!」
「容易,這裡沒有你什麼事情,是我們兩口子,」顧疏白聲音微微頓住,一會兒后,才接著道:「是我和季子默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四哥你……」
容易還要說什麼,陸景呈對著她搖了搖頭,最重要的是季子默也擋了擋她。
「默默。」
「我沒事。」季子默對容易笑笑,縱使雙眼已經紅的不行。
隨後,她望向顧疏白,「好,我等你將紋身洗完再離開。」
也就親眼目睹著,他是怎麼一點一點將她在他身上的痕迹抹去,好讓自己死心,那樣大概也能死心。
這一顆心,本來已經不是她的,是另外一個人的。
但,竟然還是要他來,他才能令「她」鮮活的在她的胸腔裡面跳動,才能令「她」又死去。
多譏諷,真譏諷!
「容易,喜兒,扶著我過去好嗎?」
「默默,就在這裡吧,這裡一樣能看得見。」
「不!」季子默搖了搖頭,堅決的要過去那邊顧疏白身邊,要看清楚,更看清楚,仔仔細細的全部看清楚,就像當年,他將她紋在他身上,放進他心裡時,那樣不曾錯過的,才能痛,痛到麻木和不能再痛。
……
容易和喜兒自是不願意季子默這樣,這樣折磨自己,可……她要這樣,她們也沒有辦法,沒再勸著,就扶著季子默過去那邊,讓她在床邊的軟塌上坐下來。
「青生,你過來吧,速度一些,我趕時間。」
季子默在軟塌上坐下之後,不待顧疏白開口喚青生,她主動的喚著。
青生被季子默這麼一喚,有些不敢動,將視線瞄向顧疏白,在得到他的回應,才邁開步子走上前去。
站到顧疏白面前,青生穩了穩心神后,開口:「那個,白,你知道的,我們家的紋身紋上去是不可以洗的。」
沒有人搭話,青生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所以,如果你硬是要去掉這個紋身的話,那麼就只能夠是將那紋身地方的皮肉剔除了,當然,這樣也可能是不能消的很徹底的,畢竟藥水是入了皮膚裡面很深部分的,所以之後可能還需要一些別的方法,非常痛苦的辦法……」
「那且不說,就說這剔除皮肉,就會很痛……這……白,你確定是要這樣做嗎?」
「青生,我們家裡人有過來紋身之後再去掉的嗎?」
「嗯?」因顧疏白忽然問這樣的問題,青生微有怔忪,卻還是答道;「沒有,從未有人來消過。」
「那麼是他們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嗎?」
「這……也並非完全…」青生欲言又止,畢竟是顧疏白祖上的事情,都是長輩,他作為一個小輩,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