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是他怕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是他怕了。
「那可怎麼是好!沒有病人家屬簽字,這個手術我們不敢做。」
「老人身上沒有手機或者是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嗎?」季子默一聽醫生這話,著了大急。
「並沒有。」醫生搖頭。
「那先給他做手術。」季子默喊道。
「必須要有人先簽字。」
「醫生,這可是一條人命。」季子默對於眼前醫生說的話有些領悟不過來,人命難道不是重於一切?醫生的職責難道不是拯救人命?
「小姐你別激動。我們非常清楚現在情況的緊急,可是醫院有醫院的規章制度,必須要有人來簽了這一份協議書,我們才敢動這個手術,因為如果病人死在手術台上,我們醫生乃至我們醫院都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只要有人肯擔這個責任就好了是吧?」四周十分安靜,只有季子默一字一頓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那這個字我來簽。如果病人死在了手術台上,責任由我來承擔。」她說完,從面前醫生手中拿下那一張協議書以及那一隻筆,然後在那一張協議書上很快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可以了嗎?」寫完之後,她遞給眼前穿白衣大褂的醫生,並仰起頭看向他。
「對不起。」醫生接過那協議書,看了一眼上面,寫的端端正正的名字:「季子默」,他有些羞愧的對著季子默鞠了一躬。
「沒什麼。現在請您進去為那位老爺爺動手術吧!」
季子默其實並沒有做什麼大事,她只是做了一件所有人遇上都應該做的事情。只是……在當今這個社繪,應該做和會做是兩個概念,很多人應該做,卻只有部分人真的會做,會對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
可想想,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你的親人,他身上同樣沒有任何人的聯繫方式,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他就這樣躺在病床上等待著人,任何人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你會做何感想?你是否會希望,有那麼一秒,這世上,所有的陌生人都是善意的,因他們的善意,你最親的人得以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其實不過是伸一伸手。
當然,現在少不了一些碰瓷的事兒,讓人心裡有陰影,可人是生來就會碰瓷?壞人生來就是壞人?
應該不是,不,應該說,絕對不是。
每個人初初到來這個世界上的那一秒,都是乾淨的,不是常常、常常有人形容什麼人或者物、事乾淨都是用的:「猶如嬰兒一般乾淨」這樣的詞嘛!所以,每個人初初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秒,靈魂與身,都是乾淨的,只是後來,到這個世界久了,沾染了渾濁。
也並不是每個人。
總還有人乾淨著,或者,總還有人的某一處是乾淨的。
……
「喂……」
看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亮起,顯示正在手術中的字眼,季子默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一點,這時她也才感覺到方才握在手裡的手機在不停的震動,耳畔手機鈴聲亦是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她稍稍抬起手,將手機舉到眼前,看到上面跳躍著的老公兩字,瞳孔里有暖色閃過,頓了幾秒,她劃下接聽鍵。
「你在哪裡?」
總算是接了電話,顧疏白懸浮在半空中的心緩緩的往下落了一些,但語氣依舊是嚴肅的。
「我在市醫院。」逛了那麼久的街,又在這兒筆直的站了這麼長時間,季子默的腿有些難受,她慢慢的挪動步子朝著一邊的椅子去:「你別擔心,我真一點兒什麼事情也沒有。」一屁股坐下的同時,嘴裡的聲沒斷,主動的和他解釋著自己為什麼在醫院的事情。
「你老婆我是見義勇為了一回。」剛剛那麼幾句對話,她知道他是不完全放心的,所以要詳細一點的解釋給他聽:「我剛剛逛街,看到一位老人暈倒了,我給叫了救護車,然後陪著到醫院來了,另外那位老人身上什麼也沒有,醫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家人的電話,不肯給他手術,我在那個什麼協議書上籤了字,說如果病人有什麼事情,我擔責任。」季子默覺得這個也有必要給他交代一下的。
「喂,老公你在聽嗎?」電話裡面好一會兒沒有聲音,季子默對著電話喊一聲,稱呼是老公,直覺他聽完她剛剛的話之後有點不高興,她得哄著他,畢竟什麼都還得他來給她兜著,他可是她的靠山。
「在幾樓?」顧疏白一手握著手機,另外一手熟悉的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順著市醫院的那一條路疾馳而去。
「五樓呢!」
「等著我。」
「好。」這一個「好」字的音還沒出口,電話裡面已經傳來了嘟嘟的響聲,季子默對著電話無聲的笑了笑,然後把這個好字的音給完全的發完。
……
「老公……」
顧疏白過來的很快,電話掛斷不過十分鐘,他就到了。
季子默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就看到那邊,有人逆光而來,猶如天神,她的天神,那一剎,心裡有一處崩塌,是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擊得崩塌的,她站起身子,剋制不住的朝著他奔過去,在他朝著她一步一步走來的時候。
「別怕。」顧疏白一把接住朝他撲過來的人兒,將她緊緊的摟抱在懷中,然後開口道。
「我沒怕。」季子默在他的懷中蹭了兩下:「又不是我有什麼事情,我怕什麼。」她仰起頭,看著顧疏白笑。
「嗯。」顧疏白點點頭。
「顧教授,你的手為什麼這麼的涼?」從他懷裡面退出來的那刻,手不經意的觸碰到了他的手,冰涼,儘管這還是冬天,儘管他的體溫除卻在恩愛時分是熱,另外都是冷的,可這時候,實在是冷的過了點。
「怕。」
「嗯?」
「我怕,怕你出事。」
剛剛那一聲不怕,安慰她,又或者是說給他自己聽。
雖然她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不是她出了什麼事情,雖然,一路過來,他看似冷靜又理智,可實則,他怕,一秒沒有見到完好無損的她,心裡蔓延的情緒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