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復仇
兩百年前，蜀山劍派和天妖皇率領的妖界大軍一戰，損失慘重，掌門陣亡，這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傷痛。
雖然天妖皇及所有妖族高手全部被滅殺，但導致蜀山慘勝的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當時的修仙界各大門派見死不救，冷眼旁觀。
這些年，雖然清微等人沒有對那些門派做出報復，但這並不代表蜀山已經把恩怨放下，只是為了人界的安寧才選擇刻意忽視。
但唯敬是那種隱忍不發的人嗎？那一戰，他的師傅，師伯，師兄，師弟，多少人隕落，甚至就連他都被困在鎖妖塔兩百年，不見天日，如今他脫困而出，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息事寧人。
蜀山大殿之中，三清神像靜靜地矗立在正前方，空氣中瀰漫著一縷縷幽香。
大殿很安靜，沒有一點的聲音，清微五人恭敬的站在門口，面色肅然。
一道好似長劍般挺拔的白色人影盤坐在他們的前方，兩道目光緊緊的注視著掛在牆壁上的一副畫卷。
如雪的白袍，無雙的寒劍，如玉的面孔，一般無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吻合。
「明澄，師尊，你們還好嗎？唯敬回來看你們了。」
凄冷，蕭瑟的低語回蕩在大殿之中，清微等人驟然間發現這師伯的身軀之上，多了一股抹不去的悲傷。
唯敬的手掌不停地在衣袍上摩挲，他的雙眼深沉如淵，卻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波動。
他腰間的易水劍在不停的顫抖，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悲哀一樣。
清微五人都沒有開口，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站著。
「鐺」
「鐺」
蜀山的鐘鼓響起，回蕩在這林立的樓閣之中，清脆悅耳。
鐘聲傳到了大殿之中，打斷了唯敬的思緒，他的眼神之中，恍惚盡去，從過往之中回過神來。
「今日魔尊退去，我和他立下君子約定，三百天之內他不得侵擾人界，你們可以放手施為，不用顧及。」
唯敬陡然開口。
「這人界之中，無論是誰，膽敢阻抗蜀山，殺無赦。」
這一句，說的鏗鏘無比，冷冽的殺意徘徊在四周，讓人頭皮發麻。
清微五人毫不懷疑他的話，這師伯的殺性之大，兩百年前便是凶威赫赫，死在他劍俠的人妖高手不計其數，只是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對，那些擾亂人界的妖孽，就該全部清除。」
蒼古拂塵一甩，斬釘截鐵的說道。
「此劫關乎六界眾生，不能出半點紕漏，也只能行此手段了。」
清微嘆息一聲，不知是為眾生苦難而嘆，亦或是為那些即將死在蜀山劍下之妖而嘆。
唯敬的身體轉過來，望著五人開口。
「你們不用如此，修鍊本就是與天奪造化，乃是逆天之路，生死有命，若是他們能夠看清自我，自然不用入殺劫，若是被迷了眼，便怨不得人，將其斬殺也算是助其超脫。」
這便是他的道，所有所擋，定斬不饒，哪怕是身染終生血，也無所畏懼。
「遵師伯命。」
五人各自對視，俱是點了點頭。
有唯敬這麼一尊無敵的強者在，不說能無視六界，但在人界之中卻是沒有對手，這樣他們也能更好化劫，少了不少的麻煩。
「嗯。」
唯敬點了點頭。
「那姑娘乃是魔劍的器靈，千年前姜國的公主龍葵，她曾在鎖妖塔中救我一命，你們不得怠慢於她。」
「師伯放心，我等定然把龍葵姑涼奉為我蜀山貴賓。」
「那就好，你們先下去吧，我要閉關療傷了。」
「弟子告退。」
五人依次從大殿中離開，幾個呼吸之後，大門再度合上。
「哥哥，你怎麼樣了？」
清微等人剛走，龍葵就迫不及待的從魔劍裡面出來，她看見了唯敬胸口和手掌上的傷勢，神色無比的擔憂。
「放心，沒事的，過幾天我就要離開蜀山一趟，到時候哥哥帶你去看看這人間世界。」
「真的嗎？」
龍葵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高興不以。
「放心，哥哥說到做到，我閉關的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待在蜀山，不要跑遠了。」
「嗯，龍葵不會四處亂跑的。」
唯敬不再多言，盤腿坐於蒲團之上，體內的法力運轉，貫穿周身大小竅穴，帶動血肉，把殘留的魔氣和刀氣溶解。
他如玉般的面龐白芒閃爍，絲絲寒氣縈繞在頭頂，整個大殿的溫度驟然，寒風呼嘯，刺骨的寒冷。
龍葵就這麼陪伴在他的身旁，雙手托著下巴，打量著他，還時不時的從嘴角露出一絲莫名其妙的傻笑。
蜀山劍派一派沉寂，除了大量的第一下山捉拿逃離的妖孽之外，在無半點動靜。
但修仙界中，卻早已經掀起了狂風暴雨，暗流涌動，兩百年前威震天下的白衣劍仙居然沒死，而且還從鎖妖塔中出來了。
哪怕是時隔兩百年，那個時代依舊還有人存活下來，也許別人不知道白衣劍仙這個名號，但他們卻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也不敢忘記。
白衣劍仙，這個稱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是用無數強者的血堆砌出來的，在那個時代，無人可與其匹敵，更無人敢和其爭鋒。
他們依稀記得，白衣劍仙不是一個人進入鎖妖塔之中，最後和天妖皇同歸於盡了嗎？怎麼會還活著，更恐怖的是，才短短兩百年，他就能和魔尊重樓廝殺，修為之強簡直駭人聽聞。
這不禁讓他們顫抖，以白衣劍仙的性格，這人界恐怕不會太平。
這其中又有一些門派驚恐不以，因為在兩百年前那一戰，正是他們刻意放縱之下，妖界大軍才能長驅直入。
現在他們怕了，他們怕唯敬舊事重提，秋後算賬。
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擔心什麼，就越要發生什麼。
三天之後，蜀山大殿之中，一道輝煌的劍光直衝雲霄，攪動風雲，龐大的力量震天懾地。
唯敬睜開緊閉的雙眼，剎那間，璀璨的劍光自他的眼眸之中閃爍，一股難以言喻的鋒芒浮現。
足足半響之後，劍勢才消退，一身磅礴劍氣好似潮水般消退，眨眼間就一點不剩。
他從蒲團上面起來，周身傷勢盡數痊癒，一身氣息無漏無缺，給人一種普通人的感覺，這便是把力量控制到極致的一種表現。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天驚地動，所向披靡。
「龍葵，走吧，和哥哥一起去了解一些恩怨。」
他笑著招了招手，龍葵便抱著魔劍小跑過來，偎依在他的手臂上，二人聯袂出了大殿。
他已經傳音給了清微，告訴他自己已經痊癒，所以便沒有去找他們，而是直接帶著龍葵御劍來到天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蜀山劍派的上空。
狂暴的罡風在身旁肆虐，好似一柄柄銳利的鋼刀一般，綿延不絕的轟擊而來。
他衣袍一揮，一道無形的護罩的兩人籠罩，擋住了所有的風暴，腳下的易水劍劍鋒破空，從天穹呼嘯而過，化作一道白芒，瞬息之間，就跨越千百丈。
夕陽西下，日色微薄，橘黃色的日光散落在山河之上，飛劍從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之中穿過，俯瞰人界，如此景色，當真不凡。
「哥哥，你看，好漂亮的雲。」
龍葵拉著他的衣袖，指著一團巨大的火燒雲驚呼。
「哥哥，快看，那座山峰好高啊。」
「哥哥，這條大江好寬廣啊。」
龍葵就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沒看到一處，就要拉著他一起看。
時間在不經意間過去，而兩人的方向，正是人界南方，在無邊南海之中，矗立著一座仙氣騰騰的島嶼，上面不時的有一個個修士御使法寶，從空中飛過。
「待會，你就能看到大海了。」
唯敬右手摸著她的秀髮，淡淡的說道，只是嘴角的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哥哥，你能少殺一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