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韓
時間,一九八九年三月九號。
地點,中國一個不知名小城市的婦保醫院。
「啊……!」
「用力,頭出來了。加把勁!」一位婦產科的女護士抬起頭對著躺在產床上的年青女子說道。
而另外一位彎腰站在年青女子旁邊的護士對著她:「來,跟著我做,深呼吸,用力……」
產床上年青女子滿頭大汗,努力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按著護士指導,用力的吸氣然後在用力。
「再用力,再堅持一下。出來了!是個男孩,小林記一下時間。」
……
二個小時后,婦產科住院部209床。一位年青的新媽媽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小不點,不知不覺又流下了眼淚。
「寶寶,媽媽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是媽媽不後悔,希望你長大以後同樣能夠理解媽媽。」
看著年青母親的雙眼就可以知道,哭泣的時間並不短。
回應年青母親的是剛出生嬰幼兒大聲的啼哭聲!
小兒的哭聲把年青母親從悲傷中拉回現實,手忙腳亂的解開自己胸前病服的扣子。「寶寶,乖,媽媽知道你餓了。來,媽媽給你餵奶。」
剛剛生完小孩,又那裡來的奶水?小孩用嘴巴吸了半天也沒吸出什麼。哭聲更加的響亮。
「剛生下來,你應該給他準備一點奶粉。你家人呢?這樣長時間了都沒看見他們出現。」
旁邊病床上的產婦看見小孩哭的可憐,產婦又沒有人照顧,主動的問起。
「我家人沒在這裡。」年青媽媽沉默了良久后說道。
「老公,你去幫忙泡點奶粉給她。」產婦見年青媽媽似乎有難言之隱,又看小孩子哭的可憐。就指使自己旁邊的老公去幫一下。
產婦老公可能也是因為剛做爸爸,聽自己老婆這樣講,就打開自己的奶瓶奶粉,手忙腳亂的幫忙泡了一點奶粉,遞給年青媽媽。
「謝謝大哥大姐。」年青媽媽其實不想接,可是看到自己兒子哭的實在是凄慘,說了聲謝謝后也就厚著臉皮接了過來。
可能小孩餓得時間夠長,奶嘴剛送到他嘴裡,就用力的吸了起來,哭泣聲隨之也就停了下來。
「你別嫌我多管閑事,等會你的家人來了,我要好好說說他們。哪有把你孤零零一個人扔在醫院裡的道理。」旁邊病床上的產婦打量了一眼雙眼微紅、面容憔悴的年青媽媽說道。
「我和他爸爸都是孤兒,沒有別的什麼親人。他爸爸出差了,本來預產期還有半個月,沒想到突然提前了。」年輕媽媽遲疑了一會兒,可能不想自己的丈夫留給別人不好的印象,開口解釋道。
「哪有這樣做丈夫的?老婆馬上就要生了,他還出什麼差?哎……!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這樣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照顧自己和小孩,要不你和護士商量一下?」旁邊病床上的產婦好心的幫年青的媽媽出著主意。
八十年代末期的中國,什麼保姆還有月嫂之類的還沒有流行起來,不過整個社會還是充滿了人情味。無論是病友,還是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給年青媽媽很大的幫助,才使得她一個剛剛生完小孩的年青女子,在沒人照顧的醫院裡不至於那麼狼狽。
「9床。給,這是你兒子的出生證明。」護士把她幫忙剛剛辦好的小孩出生證明遞給了年青母親。
「真的非常謝謝!」年青母親的話不多,但是可以從言語之中感覺到真誠。
「誰都有困難的時候,能幫就幫一把咯,別放在心上,應該開心一點。哦,小帥哥,來,阿姨幫你換尿片。」
年青母親給自己兒子換尿片的時候,總是顯得手忙腳亂的。而產科的護士可不一樣,三下兩下就幫他換好了尿片,又把他放在年青母親身邊。整個過程小孩也很乖,不哭不鬧,閉著眼睛。
「好了,我有事還要去忙。有問題你打鈴。」護士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小孩的臉蛋,轉身離開。
年青母親目視著護士離開后,把目光轉向拿在自己手中的出生證明上面。
出生證明上顯示,性別男,名字黃澤皓,出生日期,1989年3月9日。
母親何小蘭。
父親黃建國。
……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二十多年過去。
……
炙熱的太陽,無休止地把它的能量向整個宇宙拋灑著。哪怕墨鏡的質量再好,也不能阻止夏日正午刺眼的光芒。
黃澤皓搖搖頭,走下飛機,踏上韓國的土地。
「韓國……第三次了。不知道他們是歡迎我還是防備我?」
取了行李,慢慢的離開機場走到接機處。敏銳的觀察能力使他遠遠的就看到,一位年近三十的壯年男子手上舉著一塊黃澤皓的牌子,牌子是用韓文寫的。
周邊鄰近幾個國家的語言,對於黃澤皓來說不是問題。所以牌子上是用韓文寫的還是跟用漢語寫的,其實沒多大的區別。
金燦賢知道自己要到機場來接一位中國方面安排過來特別顧問,至於特別顧問過來做什麼,卻是一問三不知。在公司,他也算是中層管理員,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位人士要來韓國。反正社長交代的時候,看著他的表情應該是蠻看重這個特別顧問的。
為了完成好自己的接待任務,金燦賢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這個特別顧問是什麼來頭?反正怎麼打聽也沒打聽出一個結果,只是隱約知道來頭蠻大的。
「你好。我就是黃澤浩。」黃澤皓走到金燦賢面前,取下墨鏡,微笑著說道。
「歡迎歡迎。我是公司安排過來接待你的金燦賢。」
從機場裡面往外走的時候,黃澤皓就給人一種鶴立群雞的感覺。特別顧問?一聽這個名字就是高大上的存在。眼前這位男子,一看年紀就太輕,金俊賢也就沒有往自己接待的人這一方面去想。而是在人群當中尋找那些年紀在四五十歲以上的人士,反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正確目標。
金燦賢給黃澤皓的感覺就是路人一個,沒有一點威脅。一秒中內有三種方法,可以使他失去行動抵抗能力。想到這裡黃澤皓苦笑著搖搖頭:「我這是幹嘛?都經過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黃澤皓打量金燦賢的時候,給了金燦賢一種自己被一頭獅子給盯上了的感覺。哪怕機場的冷氣開的很足,後背也讓冷汗濕透,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黃澤皓苦笑著搖頭以後,才發現迎面而來的血腥氣勢一掃而空。
……
金燦賢不停的偷偷打量著斜靠在副駕駛室的黃澤皓,心裡一萬個想不明白。
「身材高大強壯是沒有錯,也長得非常英俊瀟洒。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個小青年啊!怎麼可能會擁有這麼強大的氣勢?怎麼可能是特別顧問?說他是一個明星,反而更加適合吧!真tmd見鬼了。難怪在顧問上面還要加上特別兩個字。看來這個特別顧問還真不是一般人,就是不知道他這次來準備做些什麼。」也不能怪金燦賢這樣想,今天只是接機就給他這樣大的壓力,如果明天公司安排全程陪同那怎麼辦?
如果他知道黃澤皓這個特別顧問的身份,是因為他的干姑姑不想他成為無業游民,而隨便安排的話,不知道他心裡有何感想。
如果他知道黃澤皓根本就沒想要來韓國,是被家裡的干奶奶、干姑姑和親媽媽逼的沒辦法,才逼不得已來韓國這一趟。不知道他又會怎麼想?
估計金燦賢知道事實的真相以後,一口老血都會噴出來。
黃澤皓坐在副駕駛室,打量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尋找著那些可以跟記憶當中重疊的畫面。
「黃先生。我是先送你去賓館,還是先帶你去公司里參觀一下?」黃澤皓的沉默也讓金燦賢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時候看離公司離賓館都已經不太遠,只能開口打破沉默。
萬一明天安排自己全程陪同的話,提早打好交道,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不用這樣客氣,我年紀比你小,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小黃都可以。先去哪裡你看著辦,我無所謂。」
黃澤皓的性格不能說油嘴滑舌,也不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可說話也要看對象,不是嗎?對著一個明顯被自己嚇壞了的男人,難道讓黃澤皓去安慰開導他?這樣的事黃澤皓可做不出來,也沒有那個興趣。
本質上來說黃澤皓是個大男子主義者,不過他理解得大男子主義和別人不同。大男子主義不是對別人指手畫腳,不是對別人吆三喝四。
在黃澤皓的理解當中,大男子主義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擔當。如果一個男人沒有擔當,那別的全都是空。只有有擔當的男人,那才能稱之為是個男人。
金燦賢被自己嚇得個半死,或者是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黃澤皓懶得去在意,也懶得去猜。對韓國來說,黃澤皓本身就是一個過客而已。
有時候自己想象的和現實還是有所差別,誰也不知道命運會不會在拐彎處跟你開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