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終歸會死
「不會的!」,盧克公爵堅定地反駁道:「無論陛下是如何的城府似海,君心難測,他畢竟還是要為這個國家,為皇室選擇一位繼承人的,除了您和二皇子,他又能選擇誰呢?」
「是啊。」,本來滿臉嚴肅地三皇子像是鬆了口氣般,說道:「還是您看得透徹啊。」
「無論如何,我那位父王也不可能永遠在那個王位上坐下去。」
「對於人類而言,永遠這個詞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是男人哄騙女人的花言巧語一般,只是一個美輪美奐的氣泡而已。」
「陛下他也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會慢慢變老,也會最終死在床榻上。」
「這是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的宿命,即使他是牧養萬民,執掌王國的國王,也逃不過這一劫。」
「在這點上,他與我們,與下面那些難民並沒有什麼兩樣。」,盧克公爵略略彎腰,一邊說著,一邊向三皇子表達歉意,他的這番話確實是有點大不敬。
三皇子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也是您義無反顧地選擇我的原因,是嗎?」,他負手走到床邊,低著頭向廣場看去。
「是的,如果我再在這裡說什麼忠心耿耿的奉承話,那未免太過看輕殿下了。」,盧克公爵呵呵一笑。很是淡然地說道。
「人總歸會死,陛下如此,我也不會例外。只是人老了,越到臨死時,越是不甘心,越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麼好作為證據。證明我在這個世界上活過,證明……或者是希望,後人還能記得我,懷念我。」
「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讓全世界都紀念我。我也只能儘可能地讓盧克家族發展壯大,在這個世界存在得更久一些,好讓我的那些不成器的晚輩們,紀念我的時間也更長遠些。」
「所以我才會對於大帝的行為預測有那麼大的把握,陛下比我背負的更多,自然想要遺留的也更多,他不會一直這麼默默無聞下去的。」
「想聽到您一句真心話不容易啊,老爺子。」,三皇子笑著轉過身來,直面盧克公爵。
「只是您為什麼不去投靠聖教呢?據我所知很多貴族到了年老的時候,都會信奉聖教。畢竟天堂、地獄的傳說,對於他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哈哈,陛下您真是說笑了。」,盧克公爵笑了兩聲。他向前走了兩步,同樣走到床邊,指著窗下的廣場說道:「如果盧克家族的後人都變得如同這般賤民模樣,就算有一兩個人還記得我,那又有什麼用呢?」
「自從英雄王建立這個王國以來,留存下來的家族就少之又少。那些史書上聲名顯赫,不可一世的家族,最後也飛灰湮滅,只能讓人從字裡行間揣摩這個姓氏曾經是多麼輝煌了。」
「這些家族尚且如此,又何況是這些賤民了。這聖輝城一天之中,又有多少名字會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消失啊。」,老爺子看著廣場上黑壓壓一片的人群,感慨地說道。
「至於您剛才說到的地獄和天堂。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輩子我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那也絕不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好人。那天堂山我自然是上不去的,但如果要去地獄受苦的話,我為什麼還要信這種傳說呢?」
「死去的事情死後再考慮,就不要讓活人來煩惱了。」
「哈哈,您老可真是豁達啊。」,三皇子笑出了聲,「好一句死去的事情死後再考慮,就不要讓活人來煩惱。要是這王國內的貴族們都有您的這份睿智,這個國家也不會到這種搖搖欲墜的地步啦。」
三皇子走回屋內,取了兩個酒杯親自斟酒,並把其中一杯遞給了盧克公爵。
「殿下,這可是不得,老朽真是受寵若驚啦。」,盧克公爵親自接了過來。
「哪裡,這是應該的。為您的這份豁達和智慧,也為活著的人們乾杯。」,三皇子笑著舉杯致意道,接著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他因為這幾天憂思過度,而略顯蒼白的臉龐在酒精的刺激下,微微有了點紅潤。
「我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害怕父王會採取什麼破釜沉舟的激進手段啊。」,他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說道。
「您是說陛下因為害怕自己時日無多,因此才會使出這種手段?他想要從根本上瓦解聖教?」,盧克公爵問道。
「可不是嗎?不然他為什麼會想出這麼個主意?又為什麼不顧聖教的反對堅持開庭?又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他的這一系列舉動實在是太古怪了,與他平日里信奉神明的態度可大不相同。我甚至懷疑,那次裁判所的越獄事件,也是他一手策劃的,不然這聖輝城中除了我們,又有哪個勢力有如此的能耐,能從密不透風的裁判所里把人給偷出來?」,三皇子回答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要向殿下提前恭喜了。看來陛下是選擇了您作為聖德蘭王國的新王,實在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盧克公爵向三皇子行禮致意道。
「哦?那為什麼不可能是父王選擇二哥呢?畢竟我和貴族的聯繫較為密切,這是聖輝城公認的。如果他選擇二哥,不是更符合皇室的利益嗎?」,三皇子好奇地問道。
「然而二皇子投靠了聖教,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他可是認了教皇作為教父的。若是聖教一旦失勢,他又改如何自處?如果他營救聖教,那大帝這打擊聖教的意義何在?如果他背叛聖教,豈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又讓天下人如何看他?」
「無論如何,他必然名望大跌,實力大損,而陛下是不會選擇這樣的一位王子作為儲君的。即使陛下將他扶上王位,他又能坐得穩這個位置嗎?」
「陛下絕不會考慮不到這點,而遍翻史書,歷史上也從未有過這樣的一位儲君。」
「我想現在頭疼的,該是二皇子殿下了吧?」,盧克公爵指了指左邊的牆壁,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