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天堂地獄
香蘭草看著艾爾略帶猙獰的表情，說話結結巴巴的：「我，我之前也不知道什麼神術，只，只以為那是你們人類的改……改良魔法。」
夜鶯一把抱住香蘭草，又瞪了艾爾一眼，那眼睛都要睜成雞蛋大小，「這麼凶幹嘛，以香蘭草的魔法天賦，她說是就是！」
「抱歉抱歉，我實在是太激動了。」，艾爾仰頭望向似乎伸手可及的天空，深深呼出的氣息在寒風中化為一道白氣，就像是一把劍般指向高空，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發起挑戰。
「沒想到，沒想到，困擾數代法師們的難題，竟然在這裡，由我得到了答案，現在我該是什麼心情，該笑嗎？」
哈哈，艾爾朗聲笑了幾下，只是那聲音乾巴巴的，沒有任何暢快淋漓的意味。
所謂的神術，竟然同樣也是由元素引起的！究其本質而言，其實神術與魔法毫無二致，沒什麼兩樣。這不就意味著，聖教所宣傳的神的恩澤，其實也是一個彌天大謊？
艾爾恨不得穿越時空，好好抓住那些先人們問一問：你們造出這樣的謊言，欺騙了後人這麼長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麼？
而由於神術的特殊性，引起的元素波動實在是太過微小，就像是地球上的人類，憑藉肉眼無論如何都是無法發現原子、分子的微觀世界的。因此數百年來，從未有法師想過神術就是魔法，哪怕是美狄亞那樣百年不遇的天才，都沒有發現。
而只有天生對元素極其敏感的暗精靈中誕生的，類似於香蘭草這樣的天才才會發現這一點。然而從不與人類溝通的暗精靈又怎會知道神術是什麼？又怎會知道神術的意義所在？而他們更不隨意告訴人類。
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從聖教誕生起就循環往複，持續了數百年的荏苒時光，將一個謊言遮掩得天衣無縫。
然而變數還是發生了，一個人類少年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兩個暗精靈少女，取得了她們的信任。巧合的是其中一位少女是罕見的暗精靈中的魔法天才。更巧合的是那位少年是一位法師，同時對聖教和神術抱有諸多的懷疑與不解。再巧合的是他因罪被驅除出了人類社會，又恰巧被發配到北境，與暗精靈少女們相遇。又巧合的是因為暗精靈少女的一句無心之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人類少年開始探究這個問題。
在種種的巧合，巧合，再巧合，又巧合之下，他破解了那道死循環，知道了掩蓋在歷史塵埃之下的真相。
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或者是命運的安排？就是書中所寫的歷史的車輪滾滾？
艾爾不知道，只是在一瞬間真的想要痛哭流淚，他被這種命運震撼得哽咽無語。此時此刻他終於有一種感覺，他就是那種看過的小說里的主角，而他能發現真相，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
「我來的這個世界，又經歷的兩次輪迴，一定是要讓我做些什麼的，一定是這樣。」，艾爾默默想到。
他又思考了片刻，其中還有些迷惑不解之處，他又向香蘭草問道：「只是元素波動如此微弱，神術為何威力會這麼大？不是應該元素聚集越多，波動越強，造成的效果就越明顯嗎？」
香蘭草搖了搖頭，小臉也滿是疑惑，「我也不太清楚，按理確實應該如此，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們人類研究出了什麼新的施法方法。」
連歷史悠久的暗精靈都不曾知道的方法嗎？我們的先民，數百年前的祖先到底是研究出了什麼方法？
本能的，艾爾心裡掠過一絲陰影，就像是動物避險的本能一般，在不斷地提醒他：不要再探求下去了。艾爾甚至有種預感，順著這條線索探查下去的話，他就會觸及到人類發展歷史上，那段最鮮血淋漓，最陰暗醜惡的歷史。
「當年我也是在聖輝大教堂接受過洗禮的，當時到底是怎樣的過程？可惡，完全沒有相關的記憶，好像當時自己直接暈過去了？」，艾爾拚命回想著，只是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也再不能從腦海里挖出丁點線索了，倒是把自己搞的頭暈腦脹不已。
心裡裝了很多事兒的艾爾一路上沉默了許多，事實上不僅是他，整個暗精靈的大部隊都顯得十分沉靜。長途跋涉了這麼久，翻越了如此多的高山，無論多麼精力充沛，也不會嘰嘰喳喳地吵鬧了。
艾爾甚至在懷疑，在這可以摸到天邊的高度，真有一處洞穴可以直通天邊嗎？
然而隊伍卻突然混亂了起來，本來安靜而又秩序的暗精靈們一下子都變得激動起來，一旁的夜鶯高興地喊著：「到了，到了，快到家了！」
什麼？快到洞穴了嗎？艾爾放眼望去，滿是崇山峻岭，哪有半點洞穴的影子。他一把拉住夜鶯，「那洞穴在什麼地方啊？」
夜鶯斜指向一處，說道：「翻過那座高峰就是。」
艾爾順著她的指尖望去，仰著頭脖頸都酸了。入眼的是一座呈尖狀，一眼看不到頂端的高峰。雲層飄蕩在山腰上，就像是一層帷幔般遮住了頂峰的容顏，似乎是在驕傲地宣稱著：那天上的高度，豈是凡夫俗子可以窺視的？
哪怕實在這遍布高山的十萬大山之中，這座也是艾爾見過的最高峰。他實在震驚得不知用哪些辭彙來形容，只是在心中閃過一句詩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艾爾張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議地向夜鶯問道：「你說，那直通地底的洞穴，就在這高峰之後？」
在得到了夜鶯肯定的答覆后，艾爾連連搖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高峰上通天際，仿若連接天國，洞穴下達地底，猶如直抵地獄。它們之間相差何以萬里計，這世間怎會有這種奇觀。
然而當真正攀上那高峰，從上往下一望，艾爾方才知道，大自然中沒有什麼不可能。
人類之所以的不可能，是因為人類的想象力不夠。
自然之偉大，人類之渺小，盡皆體現在這裡，艾爾方才知道。
天堂地獄，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