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調查
獄山是青玄宗的一座刑獄。
萬年以來，這裡已經鎮壓了無數對青玄宗有罪的生靈。
這些人中，有一些肆意殘害了同門，有一些出賣宗門，有一些意圖顛覆青玄宗。當然，也還有一些生靈不是人族，而是暴虐的凶獸……
獄山並非綠色，也並非黑色，而是赤紅色。
無盡歲月前，青玄宗先祖採集星辰火精，再以至高修為熔煉了數千年，方才煉製成了眼前這座赤紅色的刑獄，它經歷了時間的磨蝕與無數的衝擊，遭到重創，往日的無上偉力早已不復存在，不過即使如此，仙境之下，一旦被獄山鎮壓，便永世不可破出！
陸回站在獄山入口前，他隱晦地感受到一股暴虐之氣，這顯然是經過無窮歲月所積累的。
這股可怕的氣息被獄山之上所銘刻的無上法陣封印了，只是陸回靈覺的敏銳程度超乎常人，所以才能察覺。
陸回走了進去。
獄山雖然是以星辰火精鍊成，但其內部並非陸回所想象的那般灼熱，相反，竟然還有一股淡淡的涼意。
陸回有些詫異，不過當他感覺到地底封印的可怕力量，他也就明白了。
獄山並非只有一層，那些星辰火精的力量都被用來鎮壓地底深處強大而又可怕生靈了，而那些暴虐的氣息絕大多數也正是來自地下。
在來到這裡之前，梅寒雪就告誡過陸回，不要走進下幾層。
陸回眼中出現了濃濃的忌憚之色，但他的步子仍然沒有停，不一會，他就來到了一間牢獄之前。
這裡僅僅只是一處洞府而已，連石門也沒有，只有一道淡淡的光幕將裡外隔絕。
洞府中，七長老盤坐在地，雙眼微閉著。
直到此時，他聽到了腳步聲，方才睜開眼睛。
「是你。」七長老的神色中帶著些許意外，他本以為第一個找來的是青玄宗的人，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是陸回。
「是我。」陸回說道。
即使修為被封，淪為獄中人，這位老人的脊樑依舊挺直，只是他臉上的皺紋卻深了許多，他頭上的發也白了許多，他的身上已經瀰漫著一種衰沉的暮氣。
陸回看得出來，七長老已經老了。
一個人若是肉體老了，還有無數的靈珍寶葯、秘法寶術可以挽救，可是一個人的心若是老了，那就是真正的老了！
一個人的老去，豈非本就是從心開始？
是什麼使得一位浴血千百戰，擁有錚錚鐵骨仙門境巔峰強者在一夕之間就老去呢？
陸回看著七長老，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一次來，陸回本來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此刻，面對著七長老，他突然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所以他走了。
……
「怎麼樣？！」陸回剛走出獄山不遠，秦逸就迫不及待地向著他問道。
同時，梅若言、葉靈萱、花朝暮、何詩等人全部都在這裡，他們希望陸回有所發現，又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夏南是他們的朋友，他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
陸回迎著眾人的眼光，只得搖了搖頭。
眾人看著陸回的樣子，都是輕輕一嘆，他們都知道陸回的收穫不會太大，可是心中仍然難免有些失望。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秦逸有些氣急地捏住陸回的肩膀說道。
他與夏南一起長大，一起執行任務，他們將自己的後背交託給了對方，也相互無數次將對方從絕境救了出來。
整個天缺大陸，若還只剩下一個人相信夏南，那這個人不會是別人，一定是秦逸！
陸回看著秦逸的樣子，內心也是一嘆。
「你相信七長老說的話么？」陸回對著秦逸問道。
「我……」秦逸想說相信，他從小也經常在七長老座下受教，所以心中一直很尊敬這位長輩。
可若是他相信七長老的話，那就是相信夏南的反叛……
秦逸怔住了。
「若是你相信七長老，那答案也就不必再問我，他在主峰上就已經給出，若是你不相信七長老，那即使是再問他千遍萬遍也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陸回嘆道。
他不想再去問七長老任何問題。
「對不起。」秦逸鬆開了捏著陸回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遠天御空而去。
「秦逸……」何詩在後面大喊，她怕他出事，想要跟上去。
「我只是想靜一靜，你們不用跟來。」話音未落，秦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際。
眾人眼中皆有一絲憂慮，不只是因為這一件是，更因為接下來青玄宗將要面對的處境。
「我們去飛鶴峰看看吧。」葉靈萱突然說道。
「我會一門秘法，可以通過某種媒介重現過去的一些事物。」她補充道。
眾人聞言皆是點了點頭，然後全部向著飛鶴峰掠去。
事發之後，飛鶴峰已經被徹底封鎖了，即使是梅若言也無法進入，不過陸回身上有著梅寒雪給的玉牌，幾人這才能夠踏上這座山峰。
飛鶴峰很大，幾人施展了一些手段，終於來到了那處瀑布下的澗潭旁。
地上散落著些許酒壺的碎片，這是被七長老用手捏碎的，酒已經灑盡，陸回走到碎片跟前，然後拾起一片，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他聞到的酒氣，但是卻絲毫沒有聞到煉靈草的氣味，這並不奇怪，陸回自己就知道至少有十四種通過時間來使消除煉靈草汁液的痕迹的方法。
退一萬步來講，即使陸回在這裡找到了煉靈草的痕迹，可是這也有可能是有人有意布置在這裡誤導其他人的。
所以現場的這些東西完全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現在最為關鍵的就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這裡的一切線索都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顯然，夏南早已經算到了這一點，他就是要這種猜忌，他要青玄宗人心不穩，這樣就更有利於進攻計劃。
陸回知道再探無益，也就不再費功夫，他取出了一枚空間靈戒，這是梅寒雪交給他的。
這枚靈戒既然在不久前與七長老和夏南接觸過，用來作為媒介就最好不過了。
陸回將其遞給了葉靈萱，她心領神會，接過了空間靈戒。
「時間已經隔了數十個時辰，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成功。」葉靈萱說道。
『逆流』這門秘法可以逆轉時間，窺得過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種逆天禁術！
以葉靈萱現在的修為，施展十分勉強，她上一次在罪淵中施展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與朱雀從小一起成長，心靈呼應，從而借朱雀的記憶看到了過去，不然的話成功機率不足一成。
這其中牽扯到太多的因果，若是強行施展，只怕還會遭到反噬，這件事葉靈萱並沒有告知眾人。
嗡！
葉靈萱運轉修為，她雙手掐訣，陣陣流光如絲線一般在她周身環繞。
「開！」
她輕語一聲，一股磅礴的力量自虛空湧出。
時間本是無形，可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有形之物，陸回幾人只感覺四周景物變換，最後竟然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們看見了，有兩道虛幻而又極為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陸回聚神凝目，將神識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他想到看清這兩個人的面目。
在他旁邊，素問仙子原本古井無波的眸子此時突然有著無盡道紋在起滅！
她的雙目一直盯著其中一道身影，並且臉上露出思索之色，那道模糊的身影正是夏南！
若是論因果一道，在場眾人只怕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素問仙子，所以她所察覺到的東西要比所有人都多得多。
場景太模糊了，陸回即使是動用神識也根本不能看清那兩道身影。
轟！
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降臨在了葉靈萱的身上，讓她臉色蒼白。
四周眾人感知到這股氣息，都是臉色一變，他們瞬間明白葉靈萱遭到了反噬！
「靈萱！住手！」花朝暮急忙出聲制止，他感覺到了那股反噬力量的恐怖，所以擔心葉靈萱出現意外。
「噗！」
花朝暮話音剛落，葉靈萱的身子突然一晃，噴出了鮮血。
「靈萱！」梅若言與花輕搖將葉靈萱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
「可惜，也只能看到這麼多了。」葉靈萱穩定了氣息，苦笑道。
「你怎麼……」花朝暮看著葉靈萱蒼白的臉，有些心疼與氣急，可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葉靈萱並沒有告訴眾人施展逆流會被反噬。
看著眾人擔心的表情，葉靈萱反而笑了笑。
「這總是一種辦法，無論我們當中誰會這種秘法，都會嘗試的，不是么？放心，只是小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她對著眾人說道。
她的傷並不是小傷，不然以她的修為，怎麼可能連站都站不穩。
這種反噬比天道反噬更加可怕！
「你們送靈萱去休息吧，這裡我來處理就行了。」陸回對著眾人說道。
最後，梅若言與花朝暮帶著葉靈萱離去。
「你們剛剛都看到了些什麼？」陸回出言詢問，他希望其他人有發現。
何詩聞言，苦澀地一笑。
「太模糊了，我只看到了兩道極其模糊的身影，甚至連他們是不是七長老與夏南我都不確定。」她說道。
「我能確定是他們二人，不過也僅此而已，畫面一閃即逝，無法看清太多東西。」花輕搖說道，她的修為遠超眾人，但是連她也收穫甚少。
陸回聞言，微微一嘆，然後只得將目光移到了身旁的素問仙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