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烈的酒
「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不能笑?」白衣少年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然後他也笑了,先是微笑,而後咧嘴角笑,最後大聲笑出了聲來。
白衣少年一直雲遊四方,今日路過此地,灰衣少年在此煉功,引得四周靈力匯聚,這使白衣少年心生感應,於是他降落此地,看見了這絕巔之上奇異的一幕。
一屋、一石、一人,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風雪中。
最開始白衣少年感到的是好奇,因為雖有很多修士為了清靜,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修行,但是那些人找的地方一般靈氣都很濃郁,而且比較隱蔽,這樣既適合修行,又不用擔心修鍊過程被人打擾,但這個地方不光靈氣不是十分濃郁,甚至有幾分稀薄,而且但凡有一個修士路過,都能看見。
從那木屋來看,灰衣少年已經在這裡住了很久,好奇心使白衣少年仔細打量起了灰衣少年,當他感應之後發現,自己竟有幾分看不透面前這個少年。
灰衣少年身處御靈境,這個白衣少年自然是看得出來,他看不透的是灰衣少年本身。
白衣少年來歷神秘,因功法等緣故,他可以看到一些其它人難以看到的東西,如一個人過去與未來,當然,那僅僅是一些很模糊的東西,很難清楚了解,而且能感應到的東西也不多,但多多少少總會有一點感應。
可是當他看著眼前這個灰衣少年的時候,他什麼也感應不到。如同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不是生靈,或者說灰衣少年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
不光如此,白衣少年還感應到灰衣少年體內氣血澎湃,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御靈境應許擁有的。縱使以他的閱歷,也少有見到在御靈境便有如此氣血的人。
白衣少年頓時心中升起戰意,於是外放自己的靈力。灰衣少年也看出白衣少年的強大,同時釋放靈力,於是兩人便以靈覺操控靈力相鬥。
灰衣少年心中明白,在剛才戰鬥時,白衣少年把自己的靈力壓制到了御靈境後期,如此他才可以與白衣少年斗得酣暢淋漓,難分難解。
白衣少年發揮出來的實力不會超過三成,而灰衣少年自己則已經是全力以付了。
這兩個少年,在戰鬥中,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說得好,將死之人,有什麼不可為!」白衣少年笑后道。
剛才在靈力交鋒的時候,灰衣少年氣息外放,白衣少年在他的氣息中不光察覺到磅礴的氣血,而且其中還包含了一種毀滅的、腐朽的氣息。
那是死氣,這種氣息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但是十分稀少,平常都難以察覺,只有將死之人身上的死氣才會十分濃厚。而灰衣少年身上的死氣,如同黑霧一般包裹著他,時刻侵蝕他的氣血,這種程度的死氣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
同時,在灰衣少年身上也存在著尋常修士不會擁有的氣血之力,這十分茅盾。澎湃的氣血與恐怖的死氣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是不符合修士常理的。
灰衣少年聽了白衣少年的話,站起了身,轉了過來。
「我叫陸回。」灰衣少年直視白衣少年說道。
「李滄海。」白衣少年絕世俊美臉上總是掛著微笑。
殘陽夕照,風雪飄搖,兩人盤坐在絕巔。
李滄海突然右手一揮,一玉壇便向陸回飛去,陸回接過細看,竟是一壇美酒。玉壇白而透明,其中裝著如清水一般的酒釀,夕陽的餘暉灑在上面,泛起陣陣磷光。
陸回輕拍酒罈,酒罈上的泥封便被解開,頓時酒香四溢,輕輕一聞,便感覺整個人都充滿力量,之前戰鬥消耗的靈力也有所回復,疲乏也一掃而空。
他抱著罈子飲了一口。
「咳!」陸回被嗆到,辣,香,而後便感覺全身的第一寸血肉都在爆發,靈力翻湧,消耗的靈力竟完全補了回來,並且氣血之力竟還有所增長。不光如此,那些還沒有被煉化的酒力精華留在了他的體內,對他日後的修行也是有很大的益處。
這是陸回第一次喝酒,也是他一生中喝過最烈的酒。
李滄海也同樣取出了一壇的酒,與陸回坐在凸岩上對飲。
陸回突然想起什麼,便從懷中取出了一隻布袋,然後左手掐訣,心念一動,一個龐然大物便憑空飛出,落在地上,濺起一陣雪花。
那是一隻鳥翅,之所以說鳥翅而不是鳥翼,是因為上面的毛已經被拔光了,露出了鮮嫩的肉質。
這憑空出來的東西並不是無中生有,這些東西本來放在陸回的儲物袋中,他想用時便可以相應的手法取出即可,之前李滄海的酒也是如此。
這是修士的一種手段,他們以特殊的方法祭煉相應的材料,從而獲得空間靈器,可用來儲物。而大能之士所祭煉的空間法器更是偉力浩瀚,方寸之間,便可納山河,吞日月。
陸回取出這支三人合抱大小的鳥翅說道:「當初這隻大鳥為了一株草,一口氣追了我三百里,它最後雖然追上我,卻成了我的盤中餐。前不久我剛把身上烹飪調料用完,便剩下這支鳥翅,今日正好用來下酒!」
「三首雷火烏肉質實而香甜,用火烤來下酒必然是極好的,正好我身上有烹飪用的調料,你有美食,我有酒,看來今天我們的運氣都不差。」李滄海笑著從空間法器中取出了一大堆瓶罐,每一個都做得極為精緻,而且上面還刻有防止精華流失的靈陣。
三首雷火烏乃是凶獸,喜食生靈,擁有化元境的實力。
「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陸回如是說道。
這一幕若是被其他修士看見必然會很是無語的,因為修士到了御靈境便可不食五穀,不產污穢,一般的修士是不會隨身帶著食物的,更不用說隨身帶著烹飪調料了。而陸回和李滄海卻理所當然的帶在身上,並且李滄海居然還用刻有靈陣的瓶子來裝那些東西,要知道那些瓶子可是用來裝靈藥靈丹的,這實在讓人很無語。
火,在絕巔升起,肉香,漸漸散開。
李滄海拿出的調料實在是極好的,它在把三首雷火烏每一寸肉香都發揮到了極致,也消除了肉中狂暴的靈力,肉質中剩下純凈的靈力便很容易被吸收,這樣的肉便如同天地生長的靈材一般,不會對身體產生不利的影響。
此時有酒有肉,對於陸回和李滄海來說,此乃人生一大幸事。
他們暢談古今,論世間強者,同時也交流很多修行的法門。不過大多是李滄海在指點陸回,這讓陸回覺得獲益匪淺的同時,也覺得李滄海愈發神秘起來。
待到月明,酒罈已經空了六七個了,肉也將盡,二人早已搖頭晃腦。
「你……可知這……這酒從何處得來?」李滄海右手拿著酒罈倒了兩口,然後左手搭著陸回問道。
「呃……這麼好喝的酒,自然……自然是……不知道……嘿嘿……」陸回說完就傻笑了起來,笑完又拿起了酒罈。
「你……當然不……不知道,這可是我……我從東方藏葯谷中偷……咳……拿出來的,那老頭太吝嗇了,他有幾十壇這樣的好酒,卻不肯給我一壇,於是我就……嘿嘿嘿嘿……」李滄海也飄了起來,說完也一個勁傻笑。
「藏葯谷……有這麼好的酒,一定是個……好地方,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拜訪拜訪……」陸回彷彿看見了寶貝,眼睛一下子亮了。然後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他醉了。
「咦……你怎麼倒了……」然後李滄海也倒了,他也醉了。
月明星稀,少年已醉倒在山巔。
一夜風雪未止。
遠天漸漸泛起微光,映在潔白的雪上格外的耀眼。
少年仍舊未醒,他們身上有著一層薄薄的雪花,不知為何,一夜的風雪並未將他們掩埋。
那靜靜地立在那裡,似乎永遠不會動的巨石仍然在那,可是,此刻不同的是,它竟然動了!
巨石上的裂紋正在延伸,轉眼間整塊巨石已經瀕臨破碎。從那些裂紋中透射出縷柔和的白光,如同月光一般純凈,卻又比月光更為神秘。
「轟!」終於,那巨石的裂痕到了極限,轟然破碎,飛濺的石塊落在地上濺起一陣雪花,有一些石塊從山巔飛落,消失在了山崖間的雲霧中。
待到一切清明,只看見一拳頭大小的玉石停留在那破碎的石塊上空,它晶瑩剔透,如水一般,發出柔和的白光。更神奇的是,在那玉石中,竟生長有一株一指高的小花。
小花白而晶瑩,僅僅生長著兩片葉子,嫩綠的葉片中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其上的花苞還未綻放,但空氣中已傳來了陣陣清香。
陸回和李滄海早已被驚醒,他們嗅到了那陣陣奇香,只感覺那香氣中充滿著無限的生機,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被這花香滋潤著。
那塊晶瑩的玉石就這樣在空中沉浮,四周的靈氣匯聚,使得它的四周靈氣已經液化呈現絢爛的五彩之色,它在吞吸這天地間的靈力。
而那石中小花的葉子,也漸漸由嫩綠轉變為翠綠,更為強大的生機從其中散發出來。
陸回和李滄海只覺一片空靈,他們體內靈力正在飛速運轉,而心中也在推演印證著自己的法。他們此刻的靈覺已被提升,所以推演起來比平常快了數倍。
僅僅是香味便有如此奇效,這玉石中的花定然是能使人脫胎換骨的天地奇珍。
正當陸回和李滄海在悟道之時,突然,一柄飛劍從遠空閃電般呼嘯而來,直指那離花較近的李滄海!
劍上冷光乍現,毫不留情,彷彿要李滄海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