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

  說實在的,喝醉酒並不會怎麽樣,但是醉酒後的第二天才會真正的發生點什麽。果不其然,昨晚喝的太過頭了的她,第二天起來時,感覺整兒嗓子是火辣辣的疼,頭也是暈乎乎的,隻能拍了拍床,企圖讓屋外之人能夠注意的到。


  不一會,隻見兩名侍女一人手中端著碗醒酒湯,一人手中端著洗漱盆,進來伺候。


  一碗湯下肚,已是好了些許,並沒有像剛起來那樣頭昏昏沉沉的,一番洗漱過後,身上酒味盡消,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倒也是好。還是東宮楓樺知曉她的習慣,早在屋內備好浴桶,這才對她有了大大的方便。


  有著晨練的習慣,雖說這會是晚起了些許,倒也是不礙著她的一番操練。許久都不曾摸過劍了,今日一觸倒是勾起了許多的回憶。院內一人獨自舞劍,樹上花枝紛紛落下,背影孤寂不已。


  以前倒是三人成雙入對,今日卻亦是隻形單影,怎叫人不心生寂涼,許是心中百感交集,使得她的劍法越來越亂。而此時,一大早便來閑逛的夜鈺楓正巧見此,不由得上前,手掌一揮,打掉了她手中的劍。


  他的語氣十分的強硬。“劍法如此紊亂,你不知道你這樣子最後會傷了自己嗎?何必呢?”上下打量了她許久,見其沒事,才算是鬆了口氣。


  麵對這樣關心的他,她也隻是十分的茫然,這不過是見過一麵的人,為何會對她如此上心,聲音冰冷的質問著他“你這樣子可是有何企圖?我們不過萍水相逢罷了,你何必這樣過多關心。”說著,她彎腰拾起劍,準備繼續。


  她何嚐不知道自己早已劍法紊亂,她又何嚐不知道最後會被傷到,她所想要的不過是提醒自己,如果不調整自己紊亂的思緒,最後還是會傷到自己,而誰料到,半路殺出的他全盤打亂了她。


  見她拾劍準備繼續,他亦是惱火了起來,一把奪過劍便往屋外走去。他的舉動不得不說引起了她的注意,可她並沒有追上去討劍,而是自顧自的回了房間,取出了那把自己封塵已久的劍。


  當年沙漠之城一別,她原以為自己此生不會再提起劍,便是將所愛之劍放在了這邊疆,為的是保衛這邊疆的安穩,別人不知,她也是知曉的,此劍含帶煞氣,偏偏隻有她一人能夠控製和使用。


  若說這靈物認主,她倒也是信了,可偏偏當年尋得此劍時,這劍上的煞氣卻也是認主的,像是有靈性那般,此劍隻聽她一人之話,從來都是傷人不傷己。


  此劍名喚‘雪戾’,雪戾雪戾,雪中戾氣,這可是她當年在雪山上尋了一天一夜才尋得的劍,雖說害人威力極大,卻也是用的上手。


  一年多了,再次拿起此劍的感覺截然不同,不想其它的劍,在她的手中不過是武器罷了,雪戾則更像是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愛撫著它,低聲叨叨著“她們都已經不同我一起來,剩下的隻是你我二人,願你能常伴我身。”


  本身具有靈性的它此時更是從那安置箱中躍上了她的手中心。


  手持著劍,出了屋,欲完成她那沒有完成的劍勢。與其他武器不同,雪戾揮舞之處,不是花枝折斷,而是整棵樹頃刻具毀。


  本來除了她院內的夜鈺楓見遲遲未有人來,才意識到自己這是犯了多大的錯誤。早年聽隨她的身邊有著一把利刃,那柄劍,世間無可比擬,劍梢所到之處,頃刻間,巨石粉碎。


  重回院內,此時早已是一團糟亂了。原本植在院內兩旁的參天大樹早已毀盡,連同那些石木座椅都跟著變為了灰燼,而中央,此時站著一名舞劍舞的氣喘籲籲的女子。隻見她一個動作,劍便飛快的回到了劍鞘之中。


  他早該料到她會重拾舊劍,卻不料這都是他一手促成的,照成這草木皆盡的局麵。


  記得她的大哥曾經同他說過,若有一天自己的妹妹重拾回舊劍,那就代表她有了決戰沙場之心了。而如今,看著麵前持著雪戾的她,他仿佛從那稍稍狼藉的背影中看到了當年那個不曾失敗過的戰神。


  若是沒有經曆過皇宮中的那一切,她又該是怎樣的?是怎樣的單純,隻懂得征戰沙場,絲毫不懂心計的女子,還是怎樣。


  曾經以為這個不敗戰神是真的什麽都不會失敗,可沒想到她敗在了感情的關卡上,敗在了那個深宮之中,敗在了那個囚籠之中,敗給了那個她傾盡所有喜歡的男子身上。


  其實對於她來說,她是失敗了,可她亦是獲勝了。失敗在那個傾盡所有的感情之上,勝在了她終於看清了一切,逃離了那個吃人的後宮,逃離了那個令她傷心的男子,逃離了淪為籠中鳥的命運。


  抬頭看見了院門口的夜鈺楓,她沒有說什麽,隻是淺淺的笑了笑,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留下的隻是那一個背影。


  她身上的味道令他著迷,汗水混合著身上的體香,沒有那麽的臭氣熏天,倒是給人另一種沁香。


  出了院內,她才真正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去幹些什麽,不能再同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過活著,既然她能夠重新活過來,那麽,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擺脫了籠中鳥,此時的她,毫無顧忌了。


  畢竟在皇城之中,她是那個早已死在了地牢中的丞相之女,現在的她隻單單是她,孤身一人的東宮婉錦。


  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黃沙,心頭上湧起一抹不知名的感情,像是離開了母親的懷抱許久又重新回歸的感覺,沙漠中每一處的味道都是令她十分的回味。


  自幼邊疆漫天跑的她,早已是習慣了這裏的一草一木,早將此當作她的第二個家了,現在第一個家已沒,此處自然就是她的第一個家,唯一一個歸宿了。


  呼吸著的空氣依舊是那麽的熟悉,站在城牆上的她,多想大喊一聲自己回來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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